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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之前,來強摘你們的果子,/我不得已伸出我這粗魯的手指,/來震落你們這些嫩黃的葉子。/因為親友的慘遇,痛苦的重壓,/迫使我前來擾亂你正茂的年華;/黎西達斯死了,死於崢嶸歲月,/年輕的黎西達斯,從未離開過本家。)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該休息的還是要休息,我左右是睡不著的,便提出守下半夜。看著他們散盡,我才坐阿寧的屍體邊,念出這首悼亡詩。

JohnMilton的Lydas。

這首詩是我上大學時一個女同學念給我聽的,我當時英文水平不怎麼樣,聽得似懂非懂。後來英文有了長進,再回頭讀這首詩,就覺得很喜歡。當時我還跟胖子開玩笑說,他要是為他的革命犧牲了,我一定為他念這首詩,沉痛悼念。我還沒說完就被他揍了,他說我咒他。

我沒想到,我用這詩悼念的第一個人,是阿寧。

除了悶油瓶,我以為我生命中這些和我年紀相仿人都會陪我很久,至少,我不會這麼快就親眼目睹他們離世。

我以為還有很多年。

再回想起悶油瓶的死,我突然就覺得怕。生命中意外這麼多,我們能把握的那麼少。

我突然就不想動,也不想說話,就這麼看著面前這具冰冷的屍體。我知道我不只是在悼念這個女人了,我在哀悼我的命運。

這時候黑眼鏡從帳篷裡鑽了出來,輕聲念道:

“Andnowthesunhadstretchedoutallthehills;

Andnowwasdroppedintothewesternbay。

Atlastherose;andtwitchedhismantleblue:

Tomorrowtofreshwoods;andpasturesnew。”

(夕陽西下,把群山的影子拉長,/射進西邊深山中的凹地。/他終於站起來,抖抖藍色的斗篷,/明天將奔向清鮮的樹林和新的草地。)

是Lydas的最後一段。他居然會背,而且發音還是標準的倫敦腔……我再次對他刮目。

他在我身邊坐下,揉了一把我的頭髮,神情卻突然嚴肅起來,他看了看阿寧的屍體,又把目光固定在我身上:“你必須明白,死亡是人一生中必須要面對的事。以後還會有很多人陸續離開你,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你必須接受。”

我呼了口氣,話到嘴邊,又被我硬生生嚥下去。

他卻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微微勾起,“想說什麼就說。”

“你……也會嗎?”我知道我一定臉紅了,媽蛋,我一定要跳出一跟他說這些話就臉紅的怪圈,跟個戀愛中的少女似的,真他媽慫。“你會離開我嗎?”

他唇角的笑容慢慢漾開,然後一把過來抱住我,把頭埋在我脖子裡深深地吸了口氣,“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陪你一輩子。”

我手不自覺地攀上他的背,也抱緊了他,“如果,你先死呢?”

“不會,我向你保證,不會。”

“這是你說的。”我吸了吸鼻子,“以後我不死,你就不準死,我不想再嘗那種心臟跳停的滋味兒了。等了了這邊的事兒,你跟我回北京吧,或者我們找個其他的什麼地方定居。”

他悶笑起來:“現在就開始謀劃以後了?你多稀罕我啊……”

我怒了,“你他媽別得意,有你稀罕老子的時候!”

“我一直都稀罕你啊你不知道?不然也不至於一碰你就……”

“閉嘴!”

最終還是我們倆一起守下半夜。

不過我堅持沒多長時間就特想睡過去。老實說,其實我挺累的,先前全靠一股氣撐著,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