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需要紀錄片記錄我們遇到的困難,而不是假大空地宣傳我們做了多少工作, 這才是我答應丁教授取材的主要原因。」
程涼說這段話的時候,盛夏的攝像機一直對著他。
這段話,和她下午和小白師弟說的不謀而合。
這段話,也不是三年前的程涼能夠說出來的。
「好。」盛夏點頭。
她也終於不是三年前那個要拍個紀錄片徹夜都睡不著準備了一堆問題最後作廢的小姑娘。
「您說的我都明白。」她說。
他們之間的恩怨在昨夜一筆勾銷, 他們接下來三個月的合作,背負著重要目標。
「我還有個私人要求。」程涼看著盛夏一臉嚴肅的樣子,突然有了些熟悉感,冒出這麼一句話之後,他急急忙忙的把這句說完,「能不能不要您?」
盛夏:「?」
「也不要程主任。」程涼說,「我現在還是副主任。」
盛夏:「……可以的。」
她很想問問如果他現在是主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叫他程主任了,但是到底,身份尷尬。
所以她把接下來備忘錄裡的話說完:「三個月跟拍會有很多鏡頭,實際用到片裡的不會特別多,所以看到攝像機也不要有壓力。」
「如果有不方便拍的,我們可以隨時刪影片或者關掉攝像機。」盛夏接著說,「不要有心理負擔。」
「那今天晚上關一下攝像機吧。」程涼從善如流,「今天晚上我想跟你單獨吃頓飯。」
這話很不合適。
時機、場合和說話的物件,沒有一個是合適的。
所以程涼輕咳一聲,又補了一句:「讓我適應一下。」
盛夏:「……」
他公事和私事的樣子轉換實在太無縫了。
以前年紀小,她對程涼又一直帶著好醫生的濾鏡,覺得他雖然做事情很散漫偶爾幼稚,但是總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自帶光環,整天因為自己有錢凡爾賽。
倒是沒發現他也有那麼明顯侷促的一面。
像普通人那樣的一面。
「吃食堂麼?」盛夏問,順手就關掉了攝像機。
「……」程涼是真沒想到盛夏會冒出這麼一句,「這醫院沒食堂。」
就一幢樓有個屁的員工食堂。
「我請你出去吃,最貴的店。」程涼被懟的語氣多了點生氣,「你就往貴了點,我有錢。」
盛夏輕笑,跟在程涼身後出了門。
這樣挺好。
誰都不再提三年前的不愉快,她是千里迢迢飛過來拍援邊的女導演,他則是援邊三年仍然堅守崗位的,值得尊重的程主任。
程副主任。
晚上十點多,因為天黑的晚,蘇縣馬路上倒還挺熱鬧,好多餐館開著門,路上飄著一股濃烈的羊肉味道。
異鄉的人間煙火。
「那幾個攝像大哥你後來怎麼解決的?」程涼問,「我聽普外的老盛說,感覺你們都要打起來了。」
「講道理。」盛夏仰頭,看到了星河漫天,太亮了,她一時半會都找不到她的啟明星。
「讓他們知道我也懂道理,規則內的,不要跟我對著幹就行了。」她補充。
程涼定定的看了盛夏一會。
她真的長大了。
輕描淡寫的就道出了人性。
「學會抽菸喝酒,也是為了讓他們知道你懂道理?」他接著問。
「你教我的。」盛夏看著程涼,「想要拍出好片子,得先融入到那個環境裡。」
他在網約車上,用了五分鐘的學醫經歷告訴她的。
紀錄片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