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盛夏回答。
很直接。
她不樂意拍醫院是私人理由,私人理由不能成為工作不能做的藉口。
這個定製紀錄片對丁教授來說是很重要的專案,主旋律,上頭下的指標專案,拍得不好會影響丁教授的職業生涯。
阿克蘇這邊,是樹典型的地方,預計得拍半年。
而且阿克蘇有那麼多醫院,不至於真的會碰到那個人。
盛夏自己安慰自己。
「哦,對了……」丁教授好像在和旁人說話,捂著話筒過了幾分鐘才重新開口,「這邊醫院有從鹿城援邊過來的醫生,姓程,他說他認識你。」
盛夏:「……」
盛夏:「……我不認識什麼醫生。」
「這樣嗎……」丁教授又開始和旁人嘀嘀咕咕。
盛夏捏著那個已經褪完色的擎天柱手機鏈,只想買張機票跑回東南亞。
她寧可去東南亞再測個核酸再隔離十四天!
「你等下。」丁教授說完,手機裡就換了一個人。
「盛夏。」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傳來,「我是程涼。」
盛夏抿起了嘴。
「你那個小師弟不太認識路,去阿克蘇機場的路況也不怎麼好。」那個人說,「所以我會和他一起去接你。」
「這邊早晚溫差大,晚上只有十幾度,你不要把衣服都託運了,留件外套在外面。」他又說。
「另外萬一晚點了也不要急,機場這邊就兩個航站樓,你到了以後直接去b3出口就可以。」他繼續絮絮叨叨。
然後,沉默。
盛夏盯著擎天柱。
登機口已經開始準備登機,很多人站起身開始排隊。
盛夏走到隊伍最尾端。
「抱歉。」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您哪位?」
第四十六章 這種,熟悉的房東感。……
盛夏在飛機上做了一個夢, 夢裡風雨交加,程涼隔著一個空曠大廳遠遠地看著她。
這其實是一個靜止畫面,程涼就那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四周潮水般湧動的黑暗裡有風雨聲呼嘯而過。
這個夢盛夏這三年裡做過很多次, 沒有臺詞,沒有動態畫面, 程涼就這麼站在黑暗裡。
很悲傷的夢。
每次醒過來,都會覺得呼吸困難眼眶酸澀。
這對她來說, 是個噩夢。
飛機還在飛行, 盛夏摘下眼罩開啟遮光板,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讓她有一瞬間的恍神。她站起身,進了飛機上的衛生間。
摘下口罩冷水洗了一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
這三年她過得很充實,那趟葉門之行讓她對拍紀錄片有了更切實的想法,遇到了好導師,接連拍了兩個業界評價還不錯的紀錄片,研究生在讀就已經有幾個機構向她投了橄欖枝。
雖然很累,雖然常年飛來飛去, 但是她大部分時間都很快樂。
除了偶爾做到這個夢的時候。
盛夏又低頭洗了把臉。
為了方便她把頭髮剪得很短,隔離了十四天, 現在又長長了,劉海蓋住了半隻眼睛,現在濕漉漉的黏在臉上。
和三年前相比, 她變了很多。
換成以前她肯定沒辦法問出您哪位這樣嘲諷技能開滿的問題,問得電話那端的那個人愣了足足能有一分鐘。
電話是她主動掛掉的,掛掉之後就摘下了手機掛件和鑰匙扣,沒真的丟垃圾桶, 她把這些東西塞在最近暫時用不到的護照卡里,現在手機上沒了裝飾,有些空蕩蕩的。
出了衛生間,盛夏跑到空乘那邊購物車裡買了個手機掛件,一架小飛機,上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