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往後退了一步,又出了機場大廳。
「阿克蘇地區很大,不會碰到的。」盛夏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而且援邊的不僅僅只有醫療,還有其他的,如果真的躲不掉,我就去拍其他的。」盛夏又補充,「反正我也不太想拍醫生。」
電話掛了。
曾經最想要拍醫生生活的的盛夏,因為那個人,現在再也不想去碰了。
她這輩子最生氣的一次,連祝他前程似錦都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其實事後回想,真的早有預兆。
那個人在告白的時候就說了算了,開始就這樣,結束還是這樣。
徹頭徹尾的渣男。
那次分手,盛夏斷得非常乾脆。
她在那個戰亂的地方,在人潮擁擠的大廳裡拿著手機對著網路接收器,每天起碼刷三次郵箱。
她知道林主任做的肝移植手術出了事,唐採西太想她了,每天給她發的郵件幾乎涵蓋了所有日常,所以她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回家,知道那個人不上班的時候就窩在洗衣房裡洗衣服。
唐採西說,那陣子玻璃房裡的衣服都快要曬不下。
所以她一直很耐心的等,把在葉門發生的好玩的事情都寫下來告訴他,那個地方,好玩的事情並不多,有時候半夜炮灰砸下來,就像在耳邊,很多人都徹夜不敢睡覺,她爸爸剛剛清醒就一個字一個字的讓她們母女兩個趕緊撤離。
她搜颳了所有開心的明朗的事發給他,但是他一個字都沒回。
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讀過她的郵件。
唐採西說,她問了那個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那個人回答,他不知道。
唐採西勸她,夏夏要不我們算了吧。
可盛夏還是堅持不懈的發滿了八天郵件,然後祝他前程似錦。
唯一慶幸的,是那段最難熬的時間裡,她一直都和她媽媽在一起,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媽媽,白天孤單的時候去看看爸爸。
所謂初戀失戀,就這麼很平靜的過去了。
她退出了那個四人群,把程涼的手機號碼設成了拒接,最後還刪掉了程涼的微信。
房子也沒有再租了。
唐採西在她回國前就處理好了一切,在她接下去要讀書的學校附近租了個兩室一廳。唐採西做得很絕,房租是按天算給程涼的,精確到分。
要說那個夏天回想起來還有什麼美好的東西,那可能就是唐採西和周弦的感情。
他們倆並沒有因為她和那個人分手斷絕聯絡。
唐採西那一年仍然熱衷蒐集各種能給她帶來少女心荷爾蒙的男性特徵,但是和周弦卻一直打打鬧鬧地沒有交惡過。
後來在2020年,那個所有人都忘不了的年份裡,周弦跟唐採西告白了,他說反正都要世界末日了。
兩個醫生,告白的時候的臺詞都奇奇怪怪的,但是唐採西和周弦一起走過了最艱難的2020,她和那個人,只走過了一個夏天。
上飛機前,盛夏和在新疆負責接機的小師弟再次確認了自己的航班號,合上手機,看到了手機上那個已經掉色成黑白的擎天柱手機鏈。
這個鑰匙扣,她沒有丟。
同樣沒有丟的,還有程涼送她的那個銅製的膽囊。
他從頭到尾都渣,連送的東西都是每天都能看得到的,鑰匙扣、手機鏈,她最愛的擎天柱和她切掉的那個膽囊。
都是她沒辦法丟掉的東西。
如果真的那麼倒黴在阿蘇克遇到程涼,那麼她……
就把這兩樣東西當著他的面丟到垃圾桶!
盛夏的導師在盛夏上飛機前又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那幾個裝置有沒有打包好託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