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覺得他應該是被誇了,從原本廣泛的定個跟拍規培實習醫生的計劃變成了定點計劃,難度小了,他也知道從什麼角度入手了,興奮的自己拿著剛拍的東西又看了好幾遍。
「我先回去了。」盛夏拍拍小白的肩。
程涼已經出來了,但沒往門口過來看熱鬧,他在手術室門口停了一會,有兩個年輕醫生拿著本子問了幾個手術上的問題,他看起來很平和,答完問題就徑直上樓去了住院部。
和剛才在觀摩室裡看到他貼牆無力坐著的樣子判若兩人。
盛夏沒有跟上去,她昨天剛把這兩周的試拍內容發給丁教授,晚上有個影片會。
她還挺忐忑的,畢竟她呈現的內容和丁教授一開始想要的,可能會有很大出入。
拍扶貧是真的很辛苦。
丁教授人模人樣的從蘇縣出去,兩周時間,再在影片裡出現,就黑的連打光都找不到焦點了,黑乎乎一坨,頭上還罩著一個燈罩一樣的遮陽帽。
帽子是白的,於是更顯黑。
「嚯,這太陽。」丁教授擺擺手,「非洲都沒它毒,我這趟拍完得休息一年把面板養回來,太不像話了。」
盛夏笑。
丁教授斜著眼睛:「正常人這時候應該接一句教授您又沒變黑。」
盛夏:「……」
「教授。」她把畫面截圖發給丁教授,「您黑的都對不上焦了,我真說不出口。」
丁教授:「……」
媽的為什麼別人家徒弟弟都軟萌可愛,他家的就多長了一張嘴!
「你發的影片我看了啊。」丁教授又把光線調亮了,發現還真對不上焦了,嘖了一聲,心氣不順,「不是,你都不給我送點防曬霜什麼的嗎?」
「我買了,在路上了。」盛夏跟哄孩子似的。
丁教授又嘖了一聲,才終於進入正題:「你先跟我說說你怎麼想的。」
「我的想法還是和以前一樣。」盛夏說,「主題還是展現他們在援邊時遇到的困難,不管是客觀上的還是主觀上的,挖的深一點,把困難根源展現出來。」
「但是程主任又希望我們拍出來的東西能讓後人少走彎路,所以又加了一點傳承相關的內容。」
丁教授沉吟著沒說話。
盛夏也不急,屈膝坐在凳子上,下巴擱在膝蓋上。
電腦螢幕上是她剪好的試拍內容,影片里程涼正帶著一群醫生查房,他彎腰在看實習醫生給病人換的傷口敷料,表情挺放鬆。
他身後的一群醫生卻都很緊張,因為他們知道程主任在查房的時候不問倒一群人是不會結束的。
氣氛莫名的和諧。
「說實話啊。」丁教授開口了,「你這片子的質量是你這三年裡做的最好的一個了。」
「你的優點一直是善於用鏡頭表達人物背後的感情,拍程主任,你鏡頭後面的感情是最精準的。」
「這讓我很驚喜,但是又覺得不太夠。」
盛夏:「……」
開始了,這就是小白哭訴的,丁教授的抽象教學。
「你自己說說,你剪完這十幾分鐘片子後,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盛夏擰眉。
遺憾,有很多。
但是最大的感受……
「我,挺可惜的。」盛夏說,「我三年前就認識他,那時候他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時候他沒什麼追求,可是個人色彩很強烈。」
「他現在看起來有追求了,但是模糊了。」
盛夏歪著頭,又想了個形容詞:「不憤怒了。」
程涼身上曾經吸引她的對生命的憤怒感,沒有了。
尤其是今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