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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聽了這個分析,不要說老爸,便是我也深表佩服。官場上的彎彎繞,當真不少呢。

“所以啊,晉才,也不必擔憂,安心在家讀書休養,好好過今年。咱倆什麼時候恢復工作,就看上頭的風向什麼時候變化。”

嚴玉成的話很給老爸託底,回家之後心神便寧定許多。除了看書之外,經常去附近幾個大隊的支書、大隊長家裡走動走動。這要放在上輩子,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老爸頂不喜歡串門子。他一個技師,生性又不八卦,串門這活計,確實不怎麼適合他做。如今改行做了行政,倒轉了性子。儘管眼下是停職反省,沒準哪天上頭一紙檔案,又起復了呢?和大隊幹部多聯絡聯絡感情,對今後工作也有幫助。老爸以前聲譽甚好,十里八鄉都是名人,又喜歡幫忙,停不停職,一點不影響那些大隊幹部對他的熱情。

臘月二十一,倒是有個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門來拜訪。

來的的這位不速之客,乃是七一煤礦的張礦長,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臺小嘎斯車,車上滿滿裝了一車煤碳。

我不是汽車發燒友,但那臺嘎斯1,仍然很讓我心動了一把。很酷的車,和“老解放”像到十足,只是個頭小一些。事實上,一汽的解放牌中型卡車,就是仿造的嘎斯1。嘎斯車馬力足,爬坡效能極強,相當適合向陽縣這樣的丘陵地區。但隨著國產中卡的超強崛起,八十年代後期,就很難再看到嘎斯車的身影了。然而一九七八年,嘎斯車還是能經常見到的。

我饒有興趣地盯著那臺嘎斯車看了又看,張礦長只當是鄉村小孩對汽車好奇,心裡就莫名其妙得到些安慰——柳晉才的兒子,畢竟也還有普通小孩的一面。要不也太精了些,自己的小孩十一二歲了,和他一比,簡直就和奶娃娃一般。

自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張礦長可是一些兒都未表露出來,臉上堆滿笑,像看見同齡的老熟人般與我打招呼。

“小柳師傅,柳老師在不在家?”

“啊呀,張礦長,真是稀客……”

我也滿臉堆笑,和他打招呼握手。

嘎斯車司機是礦上的,我在三採區大顯身手時,估計他不在場,見張礦長彎下腰和我握手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

老張雖然只是新升的副礦長,畢竟也是正兒八經的副縣團級,和地方上實權副縣級領導沒得比,總不至於屈尊巴結一個小孩子吧?瞧這一截青磚一截土磚的房子裡,住的也不會是什麼大人物。

老爸聽到響動,大步走了出來。

“張礦長……”

“柳老師……”

他們還真的認識。後來我才知道,張礦長以前是三採區的區長,和老爸是老熟人。

熟人見面,自有一番寒暄,張礦長著實將我誇獎了一番,連帶著狠捧了老爸一把。老爸這人有個毛病,錢財方面看得淡,就是貪圖虛名,愛聽個奉承話。張礦長又是超級能侃,差點就將老爸忽悠得暈了過去,笑得嘴都合不攏來,一迭聲的招呼張礦長和司機進屋裡坐。

“柳老師啊,要不是小柳師傅大顯身手,那天我老張在省裡廖主任面前這個臉就丟大了,呵呵……”

“小孩子家家,碰運氣罷了,張礦長就不要再誇他了。”

“柳老師,就要過年了,咱們煤黑子,也沒啥好東西,就是煤碳多。我叫人在阡石山裡掏了些碳,希望柳老師不要嫌棄。”

老爸嚇了一跳,敢情這車碳是給自家送來的?嘎斯車一車碳至少兩噸多,四五千斤,可是個大人情。自己與張礦長只是泛泛之交,哪當得起這麼大的人情?

我也給老張唬得一愣一愣的。這傢伙,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就為了修好一臺電機?如果我真只有八歲,或許就信了。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