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礦長最高興,甚至不顧我滿手油汙,彎下腰緊緊握住我的手,連連搖晃。好在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沒有使太大的勁,不然我可是受不了。
“虎父無犬子,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他完全是下意識的誇獎。不成想廖主任身旁的一位領導模樣的中年男人臉色就變得有點陰沉。我不覺略感奇怪,這個人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會如此表情?
“好啊好啊,柳俊小朋友,你為我省的煤炭事業立了一功呢。”
廖主任顯然並未注意這位領導的臉色,笑眯眯地誇獎道。
我對廖主任的印象立即好了幾分,不為這句冠冕堂皇的官話,而為他一下子就記住了我的名字。足見在他心目中,還真有拿我當盤菜的意思。
我謙虛地擺擺手,躲到了一旁。
這不是怯場,叫作有眼色。
此時此刻,就該人家大領導即興發表講話了。我得了便宜不能繼續賣乖,免得搶了領導的風頭。這個規矩,我還是懂得的。
廖主任微微一笑,果然即興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做大領導的,在廣大群眾面前講話,從來都是熱情洋溢。絕沒有任何一位大領導會板著臉和普通老百姓說話,除非腦子進了水。
時值隆冬,山上寒風凜冽,廖主任的講話言簡意賅,工人們紛紛鼓掌之後,就在張礦長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開始工作。
凍壞了工人們固然不妥,凍壞了領導,那就更是大大不妥了。
廖主任視察七一煤礦三採區,作秀的意義明顯大於現實意義。事實上作為省裡的主管領導,他也不可能對採區的具體工作做過細的指示。在很大程度上,三採區中標是隨機的。也就是說廖主任確定要視察七一煤礦的一個採區,卻未必一定是三採區。只要領導沒有指名,具體細節由礦務局乃至七一煤礦自行決定。當然,他們一般會安排一個各方面前比較出色的採區送到領導眼前。
我對廖主任沒啥印象。
以他的年齡來看,上輩子我成年的時候,他該當已經退休了。加之我對政治不感冒,忙於謀生餬口,更不會刻意去搜尋退休省部級幹部的資料。穿越之前,我身在外地,對家鄉N省政壇的認識,僅僅侷限在知道省委書記和省長的名字這麼一個低得不能再低的層面上。穿越之後,儘管鬼使神差的令老爸步入仕途,但我對政治的敏感性依然有待提高。眼見得廖主任結束講話,低聲和身邊的陪同人員交談著,我就以為沒我什麼事了,在人群中搜尋大姐,一門心思想著等廖主任走了後,找到張礦長,將他承諾的“好處”拿到手,回家去大快朵頤。
唉,心態如此,真有點“爛泥巴糊不上牆”的味道。我對自己穿越人生的前途都有些灰心喪氣了。
“柳俊小朋友,你過來!”
突然,廖主任向我招手。
我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是叫我嗎?”
“是的是的。”
廖主任笑容可掬,又是連連招手。
我急忙快步跑過去。
廖主任摸摸我的頭,和藹地問道:“柳俊,今年多大了,讀幾年級啦?”
“八歲,讀二年級。”
“你修理電機的技術,是你爸爸教你的嗎?”
“嗯。我爸爸教我電動機的原理,有些東西是我自己摸索的。”
“哦?好好,好啊……你爸爸,現在工作還順利嗎?”
我沒想到他會問出這麼一句話來。也許他地位太高,壓根就不知道向陽縣的處分決定。這時他身邊那位中年領導的臉色又起了變化。
由此看來,這人可能是寶州地區的領導,而且很清楚向陽縣的情況。
我猶豫著,在想要不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