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爺,三大媽,這是我哥讓送來的,說謝謝您昨兒幫忙張羅。”秦溪端著四個皮薄餡大的門釘肉餅,站在閻家門口,脆生生道。
“溪丫頭,快進來快進來…哎呀,山子也太客氣啦,遠親不如近鄰嘛!幫點忙不還是應該的,這麼見外幹啥…”三大媽忙放下筷子,嘴上唸叨著‘見外’,手卻十分自然的伸出,接過盤子,一扭身,便挑開了掛在櫥櫃上的布簾子。
油油潤潤的肉香味在鼻尖兒打了個圈兒,閻家四兄妹眼巴巴的伸長脖子,直咽口水。
“三大媽,我哥說這餅子得趁熱吃,涼了糊嘴。”秦溪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閻解娣。
兩歲多的小孩兒,坐在板凳上,急的小手亂揮,含糊不清的喊著,“吃、吃肉肉!吃肉肉!”
“涼了熱熱不就行了,這一個餅裡的肉,拆出來都夠燴兩鍋白菜了。”三大媽並不理會嗷嗷叫的小老四,把餅撿出來,盤子還給小豆丁。
“溪丫頭,讓你三大媽給你盛碗地瓜粥,在三大爺家吃點兒再回吧。”閻老摳笑眯眯道。
“不吃了三大爺,我家飯也做好了,三大爺三大媽再見。”小豆丁禮貌的擺擺手。
“不吃啦?那替三大爺和三大媽謝謝你哥啊…”三大媽將秦溪送出門外,轉身回屋喜笑顏開,“山子這孩子,真是沒話說,忒講究!忒敞亮了!嘖,那肉餅也忒實在,餡子都快透出皮兒了!”
“媽——”本來就饞的老三閻解礦剛一張嘴,哈喇子就流到了下巴,這倒黴孩子趕緊扯著袖口擦了擦,巴巴的道,“咱家都好陣子沒吃過肉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爹閻老摳打斷,“胡說,前兒你媽不是剛做的油渣燉土豆子麼?你吃了兩碗!吃完一抹嘴,這就忘啦?”
沒錯,油渣還是秦山上上個月初送的豬肉煉的,要不是天兒越來越暖和,眼看就要放不住了,這點兒肉,閻家能嗦一年!
“啥前兒啊,那都上禮拜了。”閻解成道。
聞著肉餅的香味兒,誰還有心思再吃寡淡的紅薯粥配窩窩頭啊!
“就你饞!”閻老摳眼冒精光,“昨兒你可是剛跟許大茂吃的紅燜羊肉,現在那衣服上還一股子羊油味兒吶!”
閻解放連忙舉手,“我沒吃紅燜羊肉!”
“你沒吃咋了?我還沒吃呢!”閻老摳瞥他一眼,“老大那紅燜羊肉是他自個兒憑本事掙的,你想吃?也自個兒掙啊!”
閻解放舔舔淡出個鳥的嘴,不吭聲了。
見四個孩子都饞的抓耳撓腮,屁股跟長釘子似的,三大媽發話道,“都別惦記了,明兒吃肉沫燴白菜。”
說完,看看兄妹四人失落的表情,又道,“咱家啥條件兒啊?空口吃肉餅,那不是糟蹋好東西麼?今兒一頓吃痛快了,後頭的日子還過不過?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你們媽說的對,這俗話說,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要受窮…”閻老摳端起碗,就著齁死人的鹹菜絲喝了口粥,咂咂嘴道,“你們爸我,不到三十塊錢的工資,養活大你們四張嘴,沒讓誰凍著,也沒讓誰餓著,更沒拖欠過學費!靠的是啥?還不是精打細算,一分錢掰成兩瓣兒花…?”
一聽他又開始唸叨‘老一套’,閻解成和閻解放這倆大點兒的就知道徹底沒戲了。
閻解成嘆了口氣,心說這哪是一分錢掰兩瓣啊?一分錢掰八瓣兒都沒這麼摳搜的。
閻解放撓撓快出繭子的耳朵,哭喪個臉,無奈的啃了一大口窩窩頭,噎的伸脖子瞪眼。
閻解礦還在咽口水。
閻解娣被三大媽抱起來,放在腿上,餵了一勺紅薯糊糊,便又手舞足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小豆丁回到後院,家裡已經開飯了。
八仙桌上摞了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