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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 17

上海虹橋機場國際起飛廳,外公進去關口前,特意走到前來送行的女婿面前一言不發好久,盯得梁父失色。已經進去的梁母見此擔憂,老頭子昨晚一直沒再提,今天難道要臨門一腳?可她出不去,沒法打圓場。同樣也是來送行,順便接走可可的宋運輝見此倒退幾步,避開風圈。 外公卻沒多說,只盯著女婿低聲道:「你好自為之。」 外公說完就進去了,留下樑父站在原地尷尬了幾秒鐘,但也沒尷尬多久,就回頭對不遠不近處的宋運輝道:「這都什麼意思?你回家的飛機還要兩個小時吧,有沒有別的事?」 宋運輝拿嘴努努懷裡很不安分的因為媽媽離開而哭泣的可可,道:「他的事最大。」 梁父感慨:「你現在把他當天,等他長大不知道怎麼對待你。」 宋運輝從可可那兒分出三分目光看向岳父:「爸爸,我沒跟思申和外公他們說實情,外公應該想得簡單一些,思申更是避而不想,但現實……」 梁父神色一凝:「你背後調查我?」 「爸爸對不起,我得為妻兒老小考慮,但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梁父不語,冷冷地盯著宋運輝。宋運輝也不解釋,熟練地摸出尿布包裡的熱奶,讓剛哭完的可可捧著吃。人流在他們兩個身邊來來去去,兩人都不為所動。 終於還是梁父道:「你知道多少?」 「很簡單的道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坐在我們這種位置上的人,基本上已經不可能親自動手完成一件事的全程。全程有多少人參與,就有多少漏洞存在。」 梁父神色越發凝重:「你究竟知道多少?」 可可彷彿感受到來自外公的凝重壓力,丟掉奶瓶又「哇」的一聲哭出來。宋運輝這下又沒法回答問題,小心伺候手中的一團寶貝疙瘩。而他也不想多說,索性借可可的哭來迴避。偷眼看去,見岳父臉色忽明忽暗,已經大變。 這時,宋運輝的手下找過來,見此情形,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走近。宋運輝也沒招呼手下過來,還是與岳父對峙。 好久,梁父終於又回復鎮定,但冷然對宋運輝道:「你也好自為之,你為上市剝離資產的那些事已經做過火了。」 「這事都是專門的法律班子經手,沒有違法。」宋運輝有些愕然,沒想到岳父也在調查他。 「別讓思申知道。」 「思申一向對不三不四的下崗規定很有看法。」 梁父看看不遠處的宋部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一句:「對,我忘記你跟上面關係很好。我從國內出發,再見。」 宋運輝不動聲色地跟頭也沒回的岳父說「再見」,但等岳父走遠,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其實對岳父的所作所為所知有限,他完全是憑一個上位者自身的經歷,豁出去威脅了岳父一把,令岳父無法不忌憚:他這麼一個外省官員都能探知一二,何況省內?為岳父的事,他頭痛萬分,只好選擇與岳父交惡,但或許可以挽救岳父於懸崖。 他沒想到岳父也調查了他,翁婿關係的背後竟是這樣,他始料未及。 宋運輝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才與同事會合,登機回家。 宋運輝與楊巡的關係,在楊巡的一再努力之下,終於漸漸恢復。元旦前楊巡在新居請客吃飯,他過去了一下。從楊巡那兒得知梁凡和李力兩個在香港掙得相當好,因此幾乎不回上海,直把香港當了家。因此楊巡也激動得躍躍欲試,想透過深圳的地下渠道將錢弄去香港動作一把。 宋運輝跟楊巡說起梁思申的評價,說泡沫時期,誰都會被資產的迅猛增值擊暈,認為自己是天才,爭先恐後地下水追逐泡沫。追逐泡沫是正確的,沒辦法,必須想辦法跑贏通脹,但最關鍵問題是誰都不知道泡沫會什麼時候破裂,誰要是拿到最後一棒,那就不僅僅是前功盡棄了。解決的辦法是對沖。但是國內很多出去香港玩股票的人不懂這些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金融天才玩出來的遊戲規則,因此不知如何躲避風險。 宋運輝本來就不熟悉那行,本身就說得七零八落,於是這話到了楊巡、任遐邇以及尋建祥、楊速夫婦的耳朵裡,便更成了天書。楊巡建議已經在讀工商管理碩士的任遐邇放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