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加意幫忙。虞山卿後來也慢慢覺察出此中奧妙,方才知道,官場政治之外,還有民心,劉總工官場失意,可多年積累的威望,在金州廠這個小小社會體系裡面還有一定影響。 但是,這個認知,令虞山卿左右為難。他忽然發覺,劉啟明是個大麻煩,脫離了,他會被那些愛戴劉總工的人鄙視,但是不脫離,估計他的事業將受到影響。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無奈,虞山卿只能拖,好在劉啟明也不主動找他,大約是知道了些什麼,他只能將關係不幹不濕地拖下去,偶爾,匆匆忙忙去一趟圖書館,帶些零食、書籍之類的過去,而劉啟明的態度令他費解,劉啟明總是若有期待也若有所思地拿雙美麗純淨的眼睛看著他,不多說(繼續下一頁)
話。他不能多管了,他必須維持這局面,當然最好是劉啟明自己提出分手。可劉啟明偏又沒提出分手的意思。 八月底的一次會議,是科級以上幹部的非例行會議,宋運輝沒有資格參加,但是會後,一個重大訊息在全廠暴炸性傳開,宋運輝當然也是聽聞,那就是費廠長調到部裡工作,而水書記兼職廠長。 至此,宋運輝終於下定一個決心,一個令他非常擔憂的決心。這個決心向尋建祥提起時候,被尋建祥直斥為神經病發作,拿自己前途開玩笑。宋運輝自己也知道,這事兒非常冒險,簡直是拿自己開玩笑,但是他又想,這事兒如果能成,即使對金州總廠,也是一件大好事。而不是單獨為了劉啟明。因此,他不採納尋建祥的意見,九月的一次整頓辦例行會議之後,他第一次主動追上水書記,要求跟水書記單獨談一些事。 水書記挺意外的,倒也沒拒絕,走廊上就問:「怎麼,要我給你做入黨介紹人?」 宋運輝這才想起,忙得都沒想到入黨的事,他笑道:「還沒寫申請書,我覺得……」 「還是沒作出成績之前不入黨?什麼叫成績?」水書記開門進辦公室,一把將宋運輝按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才又道,「非得獲得重大獎勵,或者受傷送命才算成績?你這孩子太認真點。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水書記的話讓宋運輝感動,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期期艾艾地說出實話:「可是我著手做的整頓和裝置改造這兩件事都還沒見結果,現在就提出入黨申請,有些違背原則。」 水書記一聽,笑出聲來,看著稍微留點鬍子冒充老成的宋運輝,真想伸手拍拍那隻挺聰明又挺傻的頭,他笑道:「去申請吧,讓你在一車間的師父做介紹人,人不能沒原則,也不能忘本。」 宋運輝應了聲「是」,將手中捏了很久的一本黑皮筆記本用雙手放到桌上,很有點吃力地道:「水書記,我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提出來,但是我覺得現在已經能提這事兒。我冒昧請求,水書記看看這本筆記,這是劉總工在我去北京蒐集資料之前,交給我學習提高技術的一本他多年經驗積累的筆記。這本筆記是劉總工多年智慧結晶,以筆記內容與目前我已經接觸過的那麼多總廠技術人員相比,很少有人的技術能趕上劉總工。眼下,整頓辦的工作在水書記制定的框架下進行得如火如荼,但其中發現不少技改問題,而整頓辦需要制定的條規中,也有許多技術問題需要有人把關,我冒昧,能不能請劉總工來把關,他的肯定或者否定,相信很多人都心悅誠服並心中生出底氣。」 水書記沒打斷宋運輝的說話,但兩隻深沉的眼睛藏在濃黑的眉毛下,一直緊緊地盯著宋運輝。水書記當然知道,現在為什麼宋運輝能提這事兒,那是因為費廠長已走,他已經拿下廠長位置,劉總工已經孤掌難鳴。他沒說話,拿來筆記本翻看,不錯,這確實是劉總工的字,年代自六幾年一直到現在,二十多年。劉能將畢生技術經驗積累交給一個小年輕,說明劉也認識到宋運輝是可造之才,其中之賞識不言而喻。難怪全廠都無人來勸說他恢復劉總工的工作,只有這個小孩子到他跟前冒昧,這孩子有良心,當然不忍心見賞識他的人沒著落。但水書記思索之後,將眼睛從筆記本里抬起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