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魅月一時沒了分寸,向著君墨追問。
君墨不在說話,只是手袖之中攥著白紙的手泛著青白。
紙張純白,唯有寥寥三個字,再無其他。
君墨苦笑,縱使早知她的決定,卻原來當真的被再度拋棄了,他還是會難受啊。
她教他摺紙鶴時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轉瞬卻已然人去樓空。
她甚至不願多些些什麼,一句{我走了},三字寫的亦是雜亂不堪。
若不是他夜裡放心不下,是不是要到明日才走到她離開的訊息。
攥著紙張的手鬆開,君墨揮袖,轉身離去。
魅月心中滋味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感覺。目光最後看了一眼被君墨丟棄的紙張,魅月最終還是沒有膽子去撿的關門離去。
君墨卻不知,他又怎麼會知,那區區三字,便幾乎費勁了雪胭全部的心力。
她又怎麼會不想多寫些,她有那麼多的話要說,那麼多的事情要交代,卻最終,也要有那個本事寫得出啊。
夜間匆匆說著自己困了回房,剛入房間,便有鮮血從鼻端率先淌出。
她想自己的模樣定然是狼狽至極的,卻離去之前,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怎麼捨得就這樣離去。
吃力的撐著一步三晃的身子來到桌案之前,她從懷中掏出繡帕顫顫巍巍的按壓在鼻尖,提筆在白紙上書寫著。
卻是剛寫沒幾個字,便有紅色,嘀嗒在白紙之上,暈染了字跡。
換了一張又一張,結果皆是如此,她苦笑無法,以血代墨,身子極盡可能的離紙張遠一點,只是那樣寫字,著實太讓人承受不住,正常人便已如此,更遑論她這個幾近“病入膏肓”之人。
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讓這般流血也要書寫的字,字裡行間,敘述的不是什麼重要的內容,卻皆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與一些八卦。
字中的言語俏皮至極,讓人看著便覺得好笑,又怎麼會有人知道竟是有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寫出的。
感覺到眼角亦是留下了什麼,雪胭抬手,抹去,嘴角控制不住的笑著,她吸了吸鼻子,抱怨,“真狼狽,一定,難看的要死吧。”
斑駁的血跡在她蒼白如玉般潔淨的臉容上流淌,在駭人的詭厲之中,卻又因那不甚在意的模樣,而顯的別樣的出塵安寧。
“一定,難看死了。”
最後抱怨一聲,她不再張口,她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麼,卻知道已經發生過的。
左右君墨也不知道她家中的情況,自也不會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待她寫完,交予孟韶鈺,讓他每月飛一次紙鶴,給君墨證明一下自己安好,勿掛便好。
雖然……她這樣做太壞,可,她又有什麼樣的辦法,就讓君墨以為她在故鄉奮鬥,裴雨翡以為她在君墨身旁,兩兩欺騙著吧,待得君墨百年之後,裴雨翡找來,她也相信不忍看裴雨翡傷心的孟韶鈺定會做出她傷心遠去的假象。
而她……尋個遠遠的地方,埋骨好了。
孟韶鈺啊,孟韶鈺,一切,可就拜託你了。
欺騙愚忠什麼的,左右你乾的也不少,不差這一點。
就連嘴角亦是流出了血跡,雪胭抬手,想要抹去臉上的血跡,卻忽然覺察手背上也流出了鮮血,忍不住又是覺得心酸,這死的也太毀人雙目了。
看寫滿慢慢的一張又一張紙,雪胭都要感覺手不是自己的了。
這些,該夠了吧,雪胭想著,突然又是苦笑,就算是不夠,她又能如何,罷筆,手撐著桌案,將紙張疊起,雪胭正欲貼身收著,想了想最終還是去尋了個小箱子裝了起來,裡裡外外用布纏了好幾層,確保不會有血滲進去,雪胭顫顫巍巍的將小箱子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