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身的時候,溫書慕注意到自家女兒大衣裡面微微顯懷的小腹,眼底溫色更濃。
與之同時,是無法言說的悵然和悔恨。
這些年下來,她真的錯過了太多。
回了錦榭庭院,簡單用過午飯,顧瑾川將黎舒窈和溫書慕帶去了三樓提前給溫書慕準備好的臥室,並給了她們母女足夠的單獨相處空間,讓她們好好說說體己話。
一個小時後,見媽媽精神有些不濟,黎舒窈二話沒說上了床,抱著自己母親,躺在了床上。
“是不是困了?”溫書慕像抱小孩似的,抱著自家女兒,手輕拍著她的背。
黎舒窈忍住鼻尖的酸澀,兀自點了點頭。
“媽,有些困,陪我睡會吧。”
母女兩個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將黑。
傍晚,大家一起聚集在錦榭,熱熱鬧鬧地吃了頓晚餐。
喬晟禹和喬政一家人全被暫時關押,等待審判結果。
自從回來後,溫書慕從頭到尾沒有提喬晟禹一個字,黎舒窈知道自己母親心裡有結,她自己沒說,她也沒主動提。
第二天上午,溫書慕提出去墓地看看黎澤峰。
顧瑾川和黎舒窈跟著一塊去了。
安靜的墓地中,溫書慕一言不發的跟著黎舒窈走向黎澤峰的墓碑。
幾人在墓前待了會兒,看著碑上黎澤峰年輕時英俊溫雅的照片,溫書慕心底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用力扎著。
今天天氣陰沉沉的,有種隨時會下雨的沉悶,冰冷的風呼呼吹著,穿透薄薄的衣服,好似能輕易刺透人的肌膚。
溫書慕替黎舒窈攏了攏大衣,看向顧瑾川,對他說:
“瑾川,這裡風冷,窈窈懷了孕,受不得涼,你先帶她回去吧。”
顧瑾川還未應聲,黎舒窈便先一步抓緊了溫書慕的手,她眼中藏著不敢外露的害怕和緊張。
“媽,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來,別再丟下我了,行嗎?”她聲音帶著祈求,“我不想再孤身一人,別做傻事,媽,你陪陪我,好不好?”
溫書慕同樣忍著淚意,她撥開黎舒窈額角被風吹散的髮絲,輕斥:
“傻孩子,胡思亂想什麼呢?媽就是跟你爸單獨說會話,別亂想,很快,媽就會回去。”
黎舒窈仍舊不放心。
好不容易等到母親回來,她太患得患失了,她生怕她媽媽會受不了這些變故,丟下她去找爸爸了。
所以從昨天重逢到現在,黎舒窈都不敢讓溫書慕離開視線,生怕自己一個沒看住,好不容易回來的媽媽,再次離開。
溫書慕其實知道自己女兒在想什麼。
剛剛恢復記憶的時候,她確實接受不了現狀,她想過很多次,不如自殺得了,去找黎澤峰。
這個衝動閃過,緊隨而來的,是她女兒的身影。
死,自古便是世間最容易、也最懦弱的方式。
人一死百了,當事人倒是擺脫所有痛苦和束縛了,可她的女兒怎麼辦?
她真的要讓她女兒經歷,好不容易和母親團聚,卻因她想不開而被迫再次陰陽兩隔、永久分離的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