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守門的不認識她。
小琴低聲道:「我還以為侯爺是好人,沒想到他這麼輕浮。」
練鵲哭笑不得:「哪有什麼好人壞人的,你這丫頭怎麼比我還意氣用事?」
正說著,府中突然傳來腳步聲。
陸極一襲黑衣,衣擺處滾著銀邊,外頭半搭著一件做工精良的狐裘。他束高冠、縛玉帶,若不是神情過於冷漠,而常年練武的身材也遮不住,倒是與尋常的公子哥無異了。
「白姑娘。」他遠遠地喚道。
練鵲朝他露出笑來:「侯爺。」
只遙遙對視,陸極眼中便像落入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小琴捂住心口,小聲道:「小姐……我,害怕……」
她自以為說得小聲,卻一字不落地進了陸極耳中。
陸極便停下腳步,只道:「我在書房等姑娘。」
又安排管家給小琴找個院子休息。
小琴躲在練鵲身後,硬是不敢同那老管家對視。
老管家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兵,失了一臂,臉上一道虯結的傷疤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陰沉猙獰。
見小琴躲閃,他習以為常,只客氣道:「請姑娘隨我來吧。」
「小姐……我會被吃掉的。」
練鵲啞然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這世上哪裡來那麼多吃人的怪物,你何苦自己嚇自己?」
最終還是一句:「有我在,他們可不敢吃你。」這才哄得小琴乖乖地跟著管家去了。
身形單薄的小姑娘,跟在獨臂的老人身後,倒也怪是悽慘可憐。
練鵲同陸極說到這一節時,繃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哈,我家琴兒那個樣子也忒可愛。」練鵲道,「也真不知道侯爺是帶了哪門子的煞氣,我這個丫鬟平日裡最愛同我撒痴,沒想到見了侯爺竟乖得跟個鵪鶉似的。」
陸極沒法體會她的高興,手裡握著一團晶瑩的東西,只靜靜地看著她笑。
練鵲笑完了,也忍不住抱怨:「侯爺也太不苟言笑。」
她倒不覺得自己戳了陸極的傷口。陸極活到二十五歲,大約早就習慣這樣的事了,刻意迴避反而不美。
陸極垂著眼,老老實實地回她:「見你高興,我心中也很歡喜。」
這回反倒輪到練鵲說不出話來了。她深吸了好幾口氣,道:「侯爺說些輕薄話也該給些提示,突然下猛藥我可受不了。」
「好。」陸極從善如流,「我還想誇一誇你。」
「……」
「姑娘今日氣色比前幾日又好了些,很是動人。」他冷著一張臉,聲音也是冷的,說出的話卻這樣直白。
練鵲道:「我今日來,是想跟侯爺說一說正事。」
「你是想說,馬彰的事?」陸極看著練鵲,絲毫不驚訝。
練鵲反倒有些詫異:「侯爺之前就查了他?」
陸極道:「他們家是賣油的,唯一的青壯年卻在外面討生活,本就有古怪。」
「白姑娘救了那名孕婦後,我便著人去查過。這才發現了蹊蹺。」
「那馬彰,從前在外面闖蕩,六年以前才說自己受了暗傷,回了西陵老家。」
練鵲道:「這樣說來,他倒是和我的經歷差不多。」
「等等,六年前,那不正是燕行去世那一年?」
「時間對得上麼?」
陸極點頭,道:「正是馬彰回鄉後兩月,廢太子於西陵暴斃。」
「姑娘來,是想說什麼?」
練鵲將自己去馬家的見聞一一說了,推測道:「我當時見他那麼怕我,還以為這人是天生膽小。後來才懷疑,他是不是以前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