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鵲只笑,搖搖頭不說話。
燕脂卻道:「嬸嬸此言差矣,依我所見, 這世上能配得上我的男人還沒出生呢。」
她笑起來猶帶三分稚氣,雖然瘦的很,但臉上還有些肉, 瞧著嬌媚可人極了。
一家人笑起來。
王有寒道:「瞧瞧咱們的燕女俠, 這股子潑辣勁尋常女孩可比不得。」
李翠蘭笑睨了她一眼,嗔道:「你這個嫂子也真是的,怎麼淨攛掇著姑娘們不嫁人?」
「燕脂還小, 何須擔心這些?」王有寒一面摸著兒子的頭髮, 一面同她閒聊。
不料這話卻勾動了李翠蘭心中的隱痛。只見她臉上的笑意倏然消失, 又將銀箸緩緩地放下, 嘆道:「過了今日, 咱們小鳥兒也有十九了。卻還沒個正經的人家來相看,這可怎生是好?」
正在偷偷夾肉吃的練鵲身子一僵,眼疾手快地夾住了那塊要掉下去的肉。
她訕笑道:「娘這是說得什麼話, 人家來我還看不上呢。」
「跟你同年生的,以前咱們村的鳳兒,都生了第二個兒子了。還有啊,那個……」
白進文夾了一口菜放到李翠蘭碗裡:「吃你的飯吧。老太婆話這麼多!」
李翠蘭瞪了他一眼,還要繼續指天畫地。
卻聽練鵲說道:「不必了娘,等過了年,我要出去一段時間。」
家裡人齊齊一愣,反倒是燕脂高興起來,巴巴地問:「師叔,你願意同我一起回雲山了?」
「不去雲山,我有事要辦。」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燕脂剛亮起的眼又暗了下去。
「不成,你才在家待幾天?怎麼又要出去?」李翠蘭依舊不放棄,「不如正月裡我帶你多走訪幾家親戚,認認人。」
喝得滿面通紅的白修明眯著眼睛,嚷道:「娘,小鳥兒出去你就讓她出去唄,又不是不回來了。」
「行了行了。」白進文打斷他們對對話,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錦囊來。
「爹,這是?」
老人笑起來,輕輕說出三個字:「壓歲錢。」
「你哥哥成了家我還不給他呢。我們小鳥兒還是個姑娘家,爹孃自然得給你壓歲錢了。」
練鵲接過壓歲錢,沉甸甸的,顯然裡頭有不少銀兩。
白進文已轉向燕脂,又掏了個壓歲錢給了燕脂。
小姑娘受寵若驚,紅著臉道:「這……這怎麼使得?」
師叔的爹親手給她發壓歲錢?師叔會不會事後偷偷把她拉到小角落裡捅一刀?
想到那樣的場景,燕脂心裡充滿了糾結。
「收著吧。」練鵲涼涼地道,令人看不出喜怒。
「噢……好,謝謝伯伯。」若是讓雲山那些弟子看到混世魔王燕脂此時羞窘的樣子,估計眼珠子都會掉下來。
二十天後,西陵城外。
練鵲身著深色勁裝,順滑的頭髮被高高束起,露出飽滿的額頭。
前來給她送別的人卻並不是白家人,甚至燕脂都在三天前回了雲山。
陸極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身後跟著十數個銀甲小將。小將軍們一字排開,皆是面如冠玉、衣飾煌煌。
練鵲深深地看了陸極一眼:「侯爺,我走了。」
陸極面色平靜,誰也看不透他眼中的波瀾。
「姑娘保重。」
他的唇色本就極淡,在寒風中吹得久了,便顯得有些蒼白。
即將離鄉的姑娘看著他冷峻的神情,笑道:「我從見到侯爺起您便是這副面不改色的樣子。如今我去為您辦事,怎麼您也不笑一笑?」
陸極看著她。
此時練鵲想,自己或許真的有些強人所難。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