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長長地撥出一口氣,他聲音的那種憂慮質疑似乎在剎那間消弭了。
「小人願為侯爺效犬馬之勞。」
他的心久違地沸騰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一般。沒想到侯爺這樣的穩重之人,也有豪賭的時候。
他一直覺得陸極是個冷心冷情的男人,即使接納了先太子舊部,更多地也是為了壯大自身勢力。他以前是先太子身邊的隨扈,曾不少次見過陸極對燕行不假辭色。
陸極此人像一把鋒利的劍,僅僅是立在那裡,便讓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
男人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一天。汝城裡他們的人都見過練鵲,知道她的絕色容貌。當陸極親赴汝城的訊息傳來時,大家都覺得向來冷清的侯爺這次是栽在女人手上了。
人心渙散者為數不少。然而對於陸極的恐懼終究是讓他們選擇靜觀其變。
——且不提陸極的雷霆手段,現在朝野上下除了陸極也沒有人敢於接收他們這些和先太子關係匪淺的人了。
令他們沒有失望的是,陸極並沒有因為女人而失去判斷力,他仍舊運籌帷幄、目光長遠,沒有因為兒女情長而喪失理智。
他這樣地在乎練鵲,反而給他增添了幾分人情味。
原來西陵侯也是會愛上人,也是會有柔軟的地方的。
那柄鋒利的劍除了殺人之外似乎也可以用來守護。
男人的眼中躍著激動之色:「您打算如何做?」
陸極道:「岑秀雖然與我們勢同水火,但他卻十分敬重吳公。我來時曾請吳公寫過一封信,說他將至汝城,以此信誘岑秀父子二人出來便是。」
「您的老師吳公享譽天下,向來岑太守不會錯失見面的機會。」男人贊同道。
陸極又交代了一應事務,在屋中四下打量,取了一塊油紙包著的肉便離開了。
幾番變裝後陸極進了客棧,一同進城的精銳隊長在客棧的廂房裡候著他。他們一行十三人,分批進城,他同這精銳隊長混在中間,汝城守衛斷斷是查不出的。
這隊長見了陸極卻聞到一股奇異味道。
陸極神色淡淡地說道:「你且養好精神,此次行動不可有失。」
他身上的威壓直教人喘不過氣來。
作者有話要說: 侯爺屬實慘
師兄家的暗樁住當鋪裡,好吃好喝的供著,侯爺去找屬下還得跑肉店買肉
侯爺:其實我真的付了肉錢
第49章 綁匪
天光初破雲霓, 遠山淡影微渺。
岑邧著一身雪青色深衣,眼眸迷茫地出了門。清晨的風不知從何處來,又無物不侵, 直直地往他袖中灌去。
這些日子不問俗事的小少爺也放下了他的素琴金經, 滿心地投入到找人的事情中去。他的手臂白而纖長, 是與武人截然不同的文士風流。
可是一張俊逸的臉上卻被疲倦刻上了深深的痕跡。
「唉——」他盯著街上黑色的屋瓦, 忍不住自己就嘆了一口氣。
他的父親岑秀師從當世大儒, 又素來以吏治嚴明著稱, 放眼朝野, 誰不說他爹是個愛民如子、清廉節儉的好官?
可是這段時間四處尋人, 岑邧僅僅只走訪了汝城中的幾處,便發現了異樣。不論是那在他眼中低得不可思議的物價,還是百姓們的言談舉止, 都令他感到怏怏不樂。
似乎他原先的堅持都是錯的。
原來他尊敬無比、認為可同古聖賢管仲樂毅想必的父親其實也與世上庸吏沒有半點不同。
原來……他遍讀的詩書禮樂對改善民生是沒有一點用處的。
或許是生來錦衣玉食,岑邧並沒有太多對於權力和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