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是策馬揚長而去無疑是當著溫秉的面堂而皇之地在他的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那一隊人馬本來倒是能追得上二人。然而陸極騎術過人, 進城之前又仔細勘察過地形,自然無往而不利。且練鵲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一道道劍影將他們的攻勢全部打亂, 令他們連射箭幹擾都做不到。
好容易要追上了, 陸極帶著的那一隊精銳卻又從天而降。
溫秉這些人手成分複雜, 有他從雲山帶來的隨扈, 也有孟青遙身邊的侍從, 彼此實力參差不齊且毫無默契。再加上他們在外探查許久, 天明歸城, 早已疲憊不堪。
而陸極的部下則是真正刀尖舔血的尖銳。他們在城外蟄伏了這些天, 銳氣恰好積攢至鼎盛處而出。
高下立判。
兩相對望,溫秉便果斷道:「不必追了,撤。」
風忱本就懶得糾纏, 孟青陽也夫唱婦隨,隨意地奉承兩句便告辭了。
倒是那岑公子岑邧猶豫著問:「溫先生就這樣放這兩個江湖草莽了嗎?」
「岑公子有何高見?」溫秉轉過頭笑著問。
「不敢不敢,我一介書生, 哪裡會有什麼高見?」岑邧說話時腦中還想著陸極在馬上充滿煞氣的模樣, 至今仍覺得心口發悶,「只是此事若是傳揚開來,到底面上不太好看。」
他不敢說此人是西陵侯陸極那一尊煞神, 也不敢說自己認得那容色無雙的女子。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兩人一個更比一個沾不得。
一個是從裡到外的殺氣騰騰。還有一個笑裡藏刀, 看著嬌弱卻強得不像話。試問這天底下還有誰能將武功修煉到這個地步?那練鵲, 怕不是天生就是來學武的吧!
如此一來, 練鵲與陸極兩個怪人倒是般配極了,就是這溫家主正常得有些多餘。
多餘的溫家主並沒有在意岑邧臉上精彩的神情變化,輕飄飄地說道:「此等小事何足掛齒?相信以岑太守的才德必然能妥善解決。」
就好像此番他們大動干戈, 追的不是他溫秉的師妹,來救人的也不是西陵侯陸極一樣。若是不知的內情的人聽了,恐怕還真的覺得就是兩個不值得一提的小賊跑了呢。
他言下之意,便是要將這追捕盜賊不利的鍋扔給岑秀了。
岑邧不解其意,腦中還在分心想著他事,只囫圇應了。
等到人都走遠了,岑邧這才想起來他話中深意,趕忙回了府稟報父親。
岑秀原本在品茶。他聽得愛子來報,神思激盪。
岑邧眼觀鼻鼻觀心,只看岑秀來回踱步了足足半柱香時間才消歇,心裡已察覺出這事的不尋常。
經由這次的事情,他穩重了不少,問道:「父親如此煩惱,不知所為何事?」
岑秀撫須道:「非也非也。不是我煩惱,而是如今有兩條路擺在我面前,我在衡量其中得失罷了。」
岑邧納罕極了:「父親此言何意?」
他也算通讀經史子集,曉得一些人情世故,此時此刻卻被他的父親弄得有些糊塗。
陸極此人在本朝戰功赫赫,大名鼎鼎,乃至於他的名字都可止小兒夜啼。如今他身邊又多出個武藝高強的姑娘,這確實是件令人畏懼的事。可事實上——
青州與西陵遙隔千里,他陸極如今便是龍困淺灘,能不能翻出西陵那個淺灘還有待商榷。可他此行一別,確實無論如何也危及不了岑家的事的。
這芝蘭玉樹終究是經歷太淺。岑邧隱隱覺得裡頭必有文章,卻怎麼都說不出個好歹來。
岑秀仕宦多年,見此情此景心中又是焦愁又是好笑。他逕自走到一旁坐下,問:「我且問你,當今聖上對西陵侯是個什麼看法?」
岑邧在心裡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