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得不靠近冬貴的腳下。
他曾想過,只要能和冬貴在一起,就算下地獄也在所不惜。但是,冬貴不會牽住自己的手吧。甚至他還會勾
著淺笑隔岸觀火,看著伏見一步步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看著所有人一個個被毀滅,冬貴只會高興得拍手叫
好。
換成柴崎,他一定能包容冬貴的一切,帶給他心靈休憩的淨土。
正如同廣康所言,說不定自己該收手做出了斷了。
伏見佇立在原地,將視線投回別館方向。
——做出……了斷嗎?
揮下慧劍斬斷和冬貴走過的漫漫歲月。
那是,感覺多麼不切實際的選擇啊。
被冬貴禁錮長達十五年,他真能割捨得下冬貴嗎?
除非遇上什麼重大轉機,否則是難如登天吧。
伏見回過神轉頭往正門走去,驀然發現庭院寂靜得反常。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家不再洋溢孩子的歡笑聲了?
站在靜謐的庭院裡,伏見的心思一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12
到了秋天,日俄關係已惡化到無法收拾,開戰進入倒數計時的猜測更是甚囂塵上。
已有一段日子沒見面,目前擔任內務官僚的藏町,昨晚也為弟弟即將被徵召入伍一事感嘆不已,罕見地喝了
個酩酊大醉。
麻布郊區的法國小餐館,是文藝作家們經常交流聚會的場所,裡面還設定了撞球檯。約的人還沒來,伏見就
先一個人打撞球排遣時間。沒多久,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讓你久等了』。
「百忙當中,勞煩你特地來這一趟。」
伏見對著柴崎彎起嘴角,扯出的卻是極不協調的僵硬笑容。
「不用客氣。倒是你會找我出來,還滿意外的。」
「那是因為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你的右手怎麼了?」
柴崎的手腕袖口底下,露出潔白的繃帶。
「……受了點小傷。」
十之八九和冬貴脫不了干係吧。
拜訪過兄長後,伏見和冬貴雖然還見過幾次面,但由於手邊忙碌,無法像以前一樣經常留意他的動向。
「話說回來,你想商量什麼事?」
握住球杆的柴崎,簡潔有力地打了一杆。
「我有個姓戶冢的朋友在東都日報工作,不知道你對他有沒有印象?」
「當然有印象。你這位朋友雖然年輕,但報導內容穩紮穩打,相當令人心折。」
「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東都在徵聘日俄戰爭的戰地記者,你有意願接下這份工作嗎?」
「戰地記者?」
柴崎詫異地反問。
「是的。倘若哪天日俄開戰,就得仰賴隨軍出征的戰地記者傳遞前線訊息。報社之間競爭激烈,東都日報也
希望能具體提升銷售量。有了名作家柴崎敬真撰寫的戰地實錄,東都日報一定會大賣。」
「我想我沒這麼大的影響力。更何況我一向堅持反戰立場,並不打算扭曲自己的主張。讓我這樣的人主筆報
導,東都恐怕會變成政府的眼中釘。」
瞄準的球落入球袋,柴崎表情嚴肅地如此回答。
「關於這點,你可以跟戶冢直接商量。我只是受託來當仲介人。」
「你是想趁機拆散我和冬貴吧?」
平靜無波的語氣透著辛辣,卻被伏見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
「戶冢是我的老朋友,我也是受人之託把話帶到。但老實說,我並不希望你接下這份差事。」
「為什麼……?」
「要是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