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厭倦地皺了皺眉,“阿芙,你也去吧,卻幫我看看那帶軍的是何人。”
郭芙默然不語,轉身出院,她知道伯顏沒有告訴華箏帶軍之人就是忽必烈,只因華箏最親近之人除了伯顏便是忽必烈了,可他此次帶軍前來最想殺之人便是郭靖,伯顏怕華箏知道了傷心,是以不曾告訴她。
郭芙上到了牆頭,她似乎一直抗拒著見到這種戰爭的景象,但是今日她對自己說,必須要去看一看,似乎自己的心,還不夠堅定。
襄陽城的城牆很高,是以如此固若金湯。城牆之外,黃土被疾馳而過地馬蹄踩碎碾爛,再被踢起,煙塵四起。
蒙古軍的騎兵大軍正以穩定地速度朝城牆這邊奔來,氣勢洶洶,隱隱有遮天蔽日之猛,馬蹄陣陣和著嘶鳴,讓人心絃震撼。
戰場無疑是一副極其壯闊的場景,城牆、騎兵、黑雲。
黑雲壓城城欲摧。
郭芙知道蒙古擅騎兵,之所以襄陽很穩,是因為襄陽的城牆很高,若是沒有這道城牆,襄陽早已是一片焦土。
一方大大地軍旗正在迎風招展。
即使不看她也是知道的,這次攻城,忽必烈是主將。
她在城牆上找到了郭靖,他雖是幾日未曾睡好,但一雙眼明亮而精神,絲毫沒有疲態,見郭芙來了,沉聲道,“回去!誰讓你來了!”
郭芙道,“華箏姑姑讓我來看看是誰在攻城。”
郭靖道,“他們不知華箏在城裡,不過他們決攻不下這城池,你回去陪著華箏,若不然,陪著你媽也好,她今日情緒不好,又懷著孩子。”說到最後兩句,已是話語溫柔。
但來不及說更多,蒙古人已經開始攻城!
“咚咚”的戰鼓敲響,帶著漫天的戰意,蒙古兵不怕死一般冒著漫天的箭雨開始架雲梯。
郭芙雖武功高強,但看著戰場上的刀兵與血火,竟是不自覺地生出懼意來,但許是因為她是郭靖的女兒,不久便堅定了心神道,“爹爹,我來助你。”
郭靖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道,“爹爹雖是把你嫁給了蒙古人,但你要知道,你是漢人,你的丈夫雖不曾上戰場,但將來若是他站在這城下,你卻不能。”
郭芙心中一沉,只聽郭靖道,“兒女之情不過小節,國家大義才是大節。不過——”他看著女兒清稚的容顏,嘆了口氣道,“你不過是個女孩兒,出嫁從夫,從此這些國家大義,我也不需你記在心上,只需記得你是個漢人,便足夠了。”
郭芙輕輕道一聲“是”,心中想著這句話,微笑道,“我自是漢人,從來都是。”我是漢人,卻和宋人不一樣,我憐惜這些百姓,卻不憐惜這大宋的君臣。
乾坤劍出,銀光一閃,蒙古兵的血染紅她的裙襬。她眯著眼看向城下軍旗旁騎馬的身影,輕聲道,“十一,射旗!”
“是。”辛十一的聲音永遠這麼沉穩平靜。
郭芙看著自己的父親在城牆上上下翻飛,靈動如猿,一出手便是一條蒙古兵的性命,悍勇難當,唇角帶著一絲笑意,便知道何以蒙古人如此想殺自己的父親。
猛將悍士,不僅僅有殺傷,更是氣勢,那是一種自信與象徵。
城牆之上,郭芙旁的辛十一扯下遮眼之布,開弓拉弦,眼神如電,黑色箭尖瞄準那面軍旗。他的手很秀氣,手指修長,面板白皙,一點也不像能拉開如此重的弓。他的眼深而黑,堅定冷銳,明亮耀目,他的表情寧靜沉穩,無喜無悲。
“嗖——”
是箭射出的聲音,不同於殺趙志敬與公孫止時的寂然無聲,不同於射金輪法王時的詭秘陰鬱,這一箭,霸道之至,破空聲響!
一道黑色的殺神一般的箭羽,距離這多少丈外的軍旗,就連郭芙都未曾想過他能一擊即中,畢竟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