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男人便在這院中,她這一生唯一想嫁的男人便是他,可惜只是有緣無分,註定不是她的,搶也搶不來。
房內一女子正坐在燈下出神,她容顏尚稱得上秀麗,比之黃蓉自然不及,但自有一種草原上的英氣。眼角雖已有細紋,看著已有三十年紀,但偏偏眉目之間尚有一絲少女才有的清澈未曾褪去,此時託著腮嘴角含笑,渾不似已是三十多歲的女子。
她自是華箏。
伯顏推門進來之時,她回過頭來,微笑道,“伯顏,你來啦。”
伯顏默然坐到她身邊,替她把了把脈,皺眉道,“已是如此嚴重了。”
“是啊。”華箏道,眉目清和,並無一絲垂死之態,安詳灑脫,“你這孩子,你雖未露出來,但我知道你心中必然愧疚。”她淺笑道,“不必愧疚,義母正要好好謝謝你。”
伯顏一聽便有些紅了眼眶。
華箏柔聲道,“我自知命不長久,卻有些心願未了,原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理由,如今你卻給了我一個好理由。”她的目光有些幽遠,“我本想著,我要死啦,可怎麼都還想見他一面。可是我如何能見他?我知道他娶妻生女,我知道他在中原闖下好大名頭,我知道他——抗擊蒙古。我以什麼身份來見他?我是蒙古公主,自持身份,他是襄陽守將,有妻有女,萬萬尋不到一個理由。”她嘆了口氣道,“我替他養的那雙鵰兒能日日伴在他的身邊,我卻不能,連臨死,也是不能再見他一面。”
伯顏握住她的手,默默無言。
華箏道,“伯顏,也幸虧你給我的那封信,你不知道我接到信的時候有多高興。他的女兒長大了,許是——”她的聲音有些艱澀,“如她媽媽一般漂亮可是?”隨即又笑,“可既是他的女兒,必然是個好女孩兒,也如他一般重情重義,你既喜歡她,義母也沒有旁的子息,我自小把你看作我的親生兒子一般,自怎麼也要為你娶到她。而我——也可以來見見他。”她歉然道,“伯顏,雖是來為你提親,但我是有私心的。所以你不用愧疚,我很高興,就算是即刻死了,都很高興。”
伯顏道,“義母,你不會死的。我——我去找名醫,一定能治好——”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沙啞低沉。
華箏搖了搖頭,“傻孩子,你明知你師傅便是這世上最好的醫者了,連他都治不好,我這病已是不成了,伯顏,放心吧,我還不會死的,若還沒看到你與他的女兒成親,我怎麼捨得離開?”她微笑道,“好啦,明日與那女孩兒一起來看看我吧。我們蒙古沒有那些禮教講究,你拉了她來與我說說話。”
伯顏點點頭,看著燈下華箏明亮的眼眸和帶笑的唇角,站起身來偷偷用袖角擦去眼中淚意,轉身離開。但今日的噩耗,徹底磨掉了他初聞義母已來為他提親的喜悅。
他知道這場婚事多半定下,但他卻寧願義母仍是好好的,郭靖或許不答應這場婚事,自己或許還要花很長很長時間去說服他,也不願這般,義母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活。
這世上他在乎的人已經不多了,而他的義母華箏,剛好是最重要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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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箏此次來是納吉定聘,郭靖雖是答應了她,接下了聘禮,但此時蒙古攻城,也只能待蒙古軍退後再議婚事。
郭芙第一次見華箏之時見她溫潤眼眸透著些許英氣灑脫,便心生好感,但又聽聞父親所說她不剩多少日子,心中嘆息,只陪著她說話,時時妙語連珠,逗得她心情大悅。
她仔細端詳郭芙道,“你長得真像你的母親,若是性子也是像她,那他一定過得很開心。”
郭芙自是知道她所言何意,心下有些悵然。
“你爹爹呢,今日又去城上了?”華箏問。
郭芙點點頭道,“今日——又攻城了。”
華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