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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這道金陵圓子,還合嫂子的口味吧”高志超微笑著問。

“唔,不錯,這圓子有……”嚴真真猛地醒悟過來,現在可不是以前和同學們在一起的時候,說話可以毫無顧忌。因為話頭停得太猛,惹來兩個男人的注目禮。

“呃……我是說,在京城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菜。若是有幸,倒真是想在金陵多住些日子。”嚴真真乾笑一聲,找著了藉口,“只怕我家老爺在京中事務繁忙,抽不出時間,因此覺得遺憾。”

高志超詫道:“孟少兄不是隻在吏部掛了個閒職麼?”

嚴真真並不知道孟子惆如何向人介紹自己的身份,暗叫一聲“糟糕”,眼珠微轉,已是露出一副嬌嗔的模樣:“高公子不知道,我家老爺在京裡,可是有名的章臺折柳之人。”

“章臺折柳?”高志超笑問,“莫不是此處還有些典故不成?”

“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嚴真真輕吟了一首唐朝韓翊的《章臺柳》,又覺得自己用典實在牽強附會。看著座中二人滿臉的茫然,只得把柳氏的答辭再念了出來,“楊柳枝,芳菲節。所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高志超恍然:“原來章臺柳是這個意思想必京城的青樓名ji們,對孟少兄是望眼欲穿。可少兄也不能忘了,家中還有人倚門相盼……看來,人不風流,縱然是枉少年。人太風流了,未免讓妻妾們幽怨罷。”

嚴真真愣了愣,她念這首詞的意思,不過是想隨口諷刺孟子惆的拈花惹草,可沒想到引火燒身。對於他的冷淡,她還求之不得呢若是在對龍淵芳心暗許之前,或許還會盼著有一日能與孟子惆相攜白首。但隨著齊紅鸞在那樣敏感時期大張旗鼓地進門,她已經把那顆左右搖擺的心,堅定地許給了龍淵。

但此時,若作解釋,孟子惆的面子上恐怕下不來。雖然不知孟子惆對高志超折節下交的真正用意,總不脫他那顆勃勃的野心。因此,她只得故作羞赧,保持沉默。

孟子惆頗含深意地瞄了嚴真真一眼,緩緩點首:“孟少兄說得不錯,愚兄倒確是走馬章臺,疏忽了家中的嬌妻。”

高志超朗聲長笑:“既有嬌妻美眷若此,孟少兄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若小弟有此良伴,哪裡還會去走馬章臺?待ji家薄倖,那是正理。若是待妻妾薄倖,那可是不能齊家。縱然修身養性,又哪裡稱得上‘大丈夫’三字?”

嚴真真聞言,倒不覺多看了他兩眼。在這個時代,能有這番見識,想必素來亦是憐香惜玉之輩。而其對妻妾地位的重視,也超出了這時代的一般人,難免生出兩分好感,不由禮貌地對他點首為禮。

高志超更興致高昂:“我與孟少兄一見如故,早知他才華過人,卻不知嫂夫人也是位才女。今在秦淮河岸,嫂夫人不如吟上一首?”

嚴真真不假思索,便背出了杜牧之的名詩《泊秦淮》:“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唸了兩句,想到後兩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菊花花”,便覺得這時候讀出來,甚是不妥,不覺微愣,赧然一笑,“我只得了這兩句,不如重作一首罷。”

高志超的身子微微前傾,聞言卻撫掌笑嘆:“好句煙籠寒水月籠沙……嫂夫人這句總領全詩,倒是真正形象,月色悽迷之景開篇,令人有種強烈的視覺衝擊。第二句承轉,詩篇更顯得起伏跌宕。後兩句若加以抒情,這首詩便可稱為秦淮絕唱。”

嚴真真臉色一凜,頓時對這位看似紈絝的少年刮目相看。杜牧的後兩句,可不就是抒情麼?

孟子惆見高志超仍是雙目灼灼,滿臉期待,嚴真真卻微啟紅唇,一臉的為難,終於開口為她解圍:“既然一時作不出下句,便依了你重作一首。若是作得不好,可是要罰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