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皺了皺眉頭,當下就有些生氣。
就算李奉君是為了裝不待見溫霽雲,故意折磨溫霽雲給自己看的,這也做得太過分了。
不對,這不能怪李奉君。若不是溫霽雲自己授意,李奉君哪裡敢讓他住這種鬼地方?
阮棠更生氣了。
溫霽雲住在這樣的地方,分明是為了給自己看的。
自己把他當真心的好朋友,而他,果然還是在防備自己。
阮棠氣呼呼地一把推開了眼前陳舊的木門。
木門「吱呀」一聲,在阮棠面前敞開。
一股長久無人居住發黴混著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
「咳……」小皇帝咳了一聲,直接抬腿沖了進去。
觀星閣一樓是一個空蕩蕩的大堂,當年陳設豪奢雕樑畫棟,如今已經滿是灰塵蛛網。
小皇帝「噔噔噔」地直跑二樓,李奉君和一眾內侍連忙緊緊跟上小皇帝的腳步。
二樓的房間裡有一張床,看起來已經稍微清理過,床幔上的灰塵都被擦拭去了,但是掩蓋不了發黃髮舊。床前有一雙鞋,阮棠認識是溫霽雲的。
阮棠抬手捏住床幔,卻遲疑沒敢掀開。溫霽雲現在會是一番什麼模樣?他會傷心難過痛恨嗎?作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自己應該對他說什麼?
是自己親手砸碎了絕世的白玉,如今又該怎麼修補?
李奉君緊跟著小皇帝的腳步跑進房間來,卻見小皇帝一手握著床幔,欲掀又不敢掀開的模樣。
他心中「突突」直跳,暗暗地打著鼓。
每一次餘太醫施針之後,太子要承受的痛苦都非常人可以想像。若是此時小皇帝前去打攪……
小皇帝的手緊緊捏了捏,還是一把掀開了床幔。
阮棠眼前,是一座白玉雕琢成的神像,正襟端坐在神臺之上。
他一身白衣不染纖塵,雙眸輕闔,長睫如羽,彷彿心懷慈悲普渡眾生的神明。
眼尾一道血紅的傷痕,彷彿折了翅膀的鳳凰,曾被地獄的烈火灼傷。
若不是他的臉色十分蒼白,額上也起了一層密密的細汗,只看他氣定神閒端坐在哪裡,根本看不出他到底隱忍了什麼痛苦。
阮棠的手緊緊捏了捏床幔,忘了把床幔掛上,盯著坐在床上的人,低聲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坐在床上的人聞聲睜開眼睛,抬眸看見眼前的小皇帝,淡淡地說道:「無事。」
阮棠盯著溫霽雲,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李奉君暗暗鬆了一口氣。
還好,小皇帝看不出什麼來。
太子殿下一再強調過,餘太醫給他施針這件事不得透露給小皇帝。
這幾日他和太子一起用言語哄騙著餘太醫。這餘太醫是個耿直性子,什麼事都不瞞小皇帝,餘太醫一直以為小皇帝知道溫霽雲的傷勢,李奉君已經讓小皇帝知道了自己給溫霽雲治傷的事情,因為在小皇帝面前沒有特意提起過。若是知道小皇帝還被蒙在鼓裡,他斷然是不會去欺君瞞上的。
若是太子殿下被小皇帝看出一點不對來,硬要傳餘太醫來當面問,那餘太醫恐怕當著小皇帝的面將實情吐露出來。
雖然李奉君不知道太子殿下一定要隱瞞小皇帝的目的,但太子殿下走的每一步都有他的道理,而且從未有過差錯,他從不懷疑太子殿下的決定。
憑他自己的推斷,太子殿下也許是為了不讓小皇帝知道,治癒他哪怕還有半點希望,要讓小皇帝完全放下戒備。
小皇帝望著溫霽雲,沉默了良久,方才說道:「我給你……帶了桃子。」
小皇帝身後的一名小太監連忙把裝著桃肉的食盒開啟,將一盤新鮮切好的桃肉放在床頭能伸手夠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