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哪門子的少爺,一早就瞧他不順眼了,那天還吹他有個姓林的好友,一身的好學問要來洗洗這青竹學堂的風氣,我倒是等那能耐人來洗,估計見凌家小子被打的屁滾尿流不敢來了吧。不能怪我小瞧他凌家,做死人買賣的,晦氣死了,我在這地界上跺跺腳,他凌家敢放一個屁嗎?」
甄妙拿著酒構子盛湯的手微微頓了下,原來青竹學堂裡裝的都是這種貨色,怪不得相公回來臉色很難看。她一個鄉下婦人也深知學生是鏡子的道理,照出了教導他們的先生是何等卑劣。
一個破學堂罷了,相公既然要念自是念最好的。
為此那些人撞開旁人站在甄妙面前只當沒看到,將那些人略過,直到那個打人的不耐煩地嚷嚷:「你這人怎麼回事?沒瞧見爺幾個在這裡等著?長得這麼標緻難不成眼睛是瞎的?」
甄妙壓下心底的惡氣,笑著轉頭看過來,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昨兒的紈絝公子,一幫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問道:「公子可是來送錢的?」
那人臉上閃過一抹尷尬,身邊果然響起旁邊人的調笑:「梁公子什麼時候落魄到要賒帳了?一文錢,兄弟幫你給了,不知小娘子得不得空和我們去坐坐?請你吃茶。」
甄妙沒見過這種陣仗要換做前世一早嚇得話也不會說,人也跟著哆嗦起來了,自從拿範朗練過膽後,她還真沒什麼怕的。
到底是活過一世的人,她看人雖不能說十分準,五分還是有的,這位梁公子是不像個好東西,好在有羞恥心,所以她捏著他的七寸往死敲:「誰欠的債誰還,我這小本買賣虧不起本也收不起本事外的銀子。」
梁公子只得面紅耳赤地遞給她一文錢:「買幾碗湯,今兒我請兄弟們喝。」
甄妙賠笑道:「實在對不住,湯已經賣完了,家離鎮上遠來回不好帶。」
「你這餅怎麼賣?」
「餅也不好賣給您,之前有戶人家的姑娘定下了,要不您明兒再來?」
到底有人不瞎,看得出甄妙本意上不願賣給他們,無趣地拽著好友離開:「好東西多的是,惦記個窮酸的像什麼話?走,今兒哥請你吃好的。」
甄妙看人走遠了,斂去笑,輕哼一聲,待那姑娘買走定好的餅子這才收拾了東西往明思學堂去。
明思學堂坐落在一片寬廣空地上,周邊沒有多少風景,她索性坐在不顯眼的地方等他出來。
天際的夕陽漸漸落下,離陽光近的那一片雲紅似血,像一隻展翅的鳳凰美麗動人。
她呆呆地看著那片雲慢慢散開撕碎,連覆在上面的紅暈也消失,安靜地歸於天地間。
隨後身後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想來是學子放學了,也不知相公什麼時候出來,她站起身踮起腳尖眼巴巴地朝裡面看去。
明思學堂的學子們穿著統一的白色長衫,外罩一層輕紗,發用同色髮帶束著,要從其中找到自家相公倒不是難事。
只是她找了許久都未看到他,難道是被先生留下來談話嗎?總不至於他先走了吧?他不會丟下她先走的,他們做夫妻這些天,她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氣,不管她有沒有走,他肯定要去老地方看一眼確認的。
所以他一定沒走。
出來的學子越來越少,也沒人在好奇打量她了,她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出來的方向,以至於林書安交了學費辦好一切告辭離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她欣喜地想要揮手,卻又怕被人說不穩重訕訕地收回去,等他走近才笑著問:「相公明兒就要來上學了嗎?可有什麼缺的?正好順路我們先去置辦了再回家,免得明兒手忙腳亂。」
林書安一肚子的氣就這麼被她給揮散一空,看著那張櫻紅色的唇瓣,他深海般的眸色沉了幾分,聲音微啞:「明兒就來上課,什麼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