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歌姬出來之時,柳江清早已是酒意洶湧,看著旋轉的歌姬,柳江清一陣昏眩,吟了一句:「眉黛奪得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就趴在了桌子上。
至於如何上床、如何與自稱小暑的女子共床共枕,柳江清只有極為迷糊的印象。
小暑從地上提起一柄陶壺,這種陶壺外殼極薄,放在兩條地龍的交接處。這樣放置,陶壺裡面的水就能始終不冷。宿酒之後一般都要口渴,喝一碗溫水是極為舒服之事。小暑把溫水倒入青瓷碗,又取過一個精緻小瓶,用小勺勾了一些蜂蜜在溫水中,小心翼翼地捧著青瓷碗來到床邊。
每天一杯蜂蜜水,能使女子面板變得更加嬌好,這是歌姬們共享的秘密。所以這些歌姬有會放一些蜂蜜備用,對於高牆大院裡的歌姬,這些蜂蜜水也極為寶貴,平時也頗為節省,今日為了探花郎,小暑大方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柳江清喝完蜂蜜水,感覺人也舒服了一些。
「我叫小暑,昨夜探花郎就問過奴家。」小暑抿嘴笑道。她伸手接過青瓷碗,放回桌子上,隨後又爬到床上。柳江清見一條雪白的手臂上有兩圈黑手印,就如兩個烏黑的手鐲一樣,不覺多看了一眼。
小暑嬌羞地道:「探花郎怕是習過武。昨夜好大的力氣。」她手裡拿著一把小巧的木梳,跪在柳江清身後,細心地為柳江清梳頭。柳江清在石山有妻室,已不是羞怯少年郎,自是知道其中女人的真味,他端坐在床上,享受著女子的溫柔細膩。
大梁城內的公卿大族家中或多或少都有歌姬,這些歌姬地身份極為低下,介於使女和妓女之間,姬的本意就是美女。而與妾合稱為「姬妾」的姬,則主要是指姬侍、家妓、家養的戲子等等,她們多半上買來的,也有贈送的和搶來的。這些姬女沒有人身自由,地位和使女差不多。只不過使女主要從事家務勞動,伺候主人的衣食住行,而歌姬主要任務是供主人娛樂。她們生活雖比使女優裕,既不必從事繁重地勞動,又有好茶好飯好衣服,平時主要是練習歌舞。姬的地位遠不如妾,妾是專屬於男主人的,而姬卻可以招待客人,白居易在裴侍中府中夜宴,就有「九燭臺前十二姝,主人留醉任歡娛」的句子,從這一點來說,姬就接近於妓了。
柳江清雖說長年居於石山之中,但是他飽讀詩史,對中原文人風流事也略知一二,柳江清對中原文人們的行為舉止時有啼笑皆非之感,一方面大講男女之防,講究男女授受不親,講究貞操、講究從一而終,另一方面卻時常留連於勾欄之地,而且還沾沾自喜,美其名目風流不羈,不俗而雅,還可以寫進詩詞,廣為流傳。
小暑就是宣徽北院使昝居潤家中所養歌姬。
柳江清梳理完畢,就勿勿到府上去向昝宣徽陪罪。昝宣徽四十多歲,保養得極好,臉上沒有一絲皺紋,見柳江清過來陪罪,手撫長須,郎聲笑道:「何須陪罪,人不風流枉少年,哈、哈。」說完,還意猶未盡地看了柳江清一眼。
出了昝府,漫無目的行走在大梁城的街道上,柳江清突然想起了陰山腳下的草原大漠,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放榜之日,柳江清天不亮就去看榜,他以為自己是最早的一個,沒有料到,放榜地點早已是黑壓壓的人群,成千上萬的人還不斷從四面八方趕來,天亮之時,不少皇親國戚、公卿大臣也紛紛趕來看榜。
張榜之後,柳江清並沒有馬上擠上前去,而是遠遠地聽著眾上大聲念著中榜進士的名字,當聽到「探花郎柳江清」時,裡奇部眾人都高興得跳了起來,特別是女扮男裝的柳江婕,更是高興地跳了起來。
隨後,是一些令人應接不暇的活動。
凡被錄取的新進士,都要到杏園去參加宴會,稱為「探花宴」,據陳耀文《天中記》雲:「進士杏園相會,謂之探花宴,以少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