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是冰箱裡的東西。應該沒過期吧?”
桌面上的切片面包、覆盆子果醬、熱牛奶和煮雞蛋讓前黑魔王的唾液腺格外積極地分泌。“我想沒有。”他坐在客人的對面,啃了一口被叉起來的香腸,“食材非常新鮮,況且你廚藝很好。”
“謝謝。”亞歷克斯抓起餐刀,挑起碟子上的果醬。
“另外,吃完早飯以後我們就去醫院吧?拖延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治療師自嘲地笑了一下。
“沒關係。能在這裡佔一床之地,我就非常感激了。”亞歷克斯說,“何況你如此費心地照料我。”
格林德沃搖頭說:“我說過,照顧好病人是治療師的本份。”他擺擺手,說:“咱們還是先吃早餐吧。”
亞歷克斯低下頭,啃起了麵包。
街邊的月季花綻開了它們的蓓蕾,行道樹上的葉子黃綠夾雜,初秋的陽光卻依舊是那麼明亮,彷彿它從來沒有被時光打磨過——不,影響光照強度的是雲層厚度、當地地形及緯度,格林德沃想,如今的雲朵就像是在藍布上飄浮的棉絮,沒有人知道它們的落地之處。
亞歷克斯也很高興,他甚至哼起一些英文歌謠,這些音韻隨微風一起溜向遠方。“居然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出來啊。”剛剛走過大街的他略帶遺憾地說。
“那樣你就只用唱出來,而不必擔心自己唱得好不好了。”格林德沃說。
“你說的對。”亞歷克斯說,“也許他們習慣於當一名匆匆過客,而不會停下腳步去欣賞風景。”
儘管醫院的消毒液味道非常刺鼻,但醫院並不是冷冰冰、黑漆漆的,淺黃色的光點在白色的瓷磚上移動,給這片潔淨之地帶來一絲生氣。醫生也出人意料地和藹,他先拍拍亞歷克斯的肩膀,接著再問他相關病症。
亞歷克斯躺在皮面座椅上,無比渴望自己能永遠陷入腦後的柔軟,視覺再也不受白霧的束縛——但是,治療師站在他的身側,而且他畢竟欠了人家一份人情。他低聲嘆了一口氣,然後他的眼皮就被兩根溫暖的手指頭撐開,雙眼直視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從四周湧來的、永不消散的迷霧和一些隨機出現的黑點。
“晶體有灰白色混濁——這應該是皮質性的,屬於老年性白內障。”那個醫生說,“不過,我認為是初期的。也就是說,你不需要受太多折磨就能恢復以前的視力。”
“他需要動刀子嗎?”治療師問道。
“這要看他的症狀有沒有惡化。”醫生說,“不過我個人推薦做手術。那些藥水畢竟是新出的,沒人知道它們確切的療效。”他抽出一張表格,交給格林德沃,“如果鄧恩先生同意,他第二天上午就能進行手術治療。前提是,你們不要立刻就開始愚蠢地大嚼大喝。”
“那當然不會。”他聽到治療師的笑聲,“他最喜歡的是‘仰望星空’。”
儘管亞歷克斯無奈地說“哦,我知道了,原來你的首選飯食是德國黑麵包啊”,醫生仍是一副嚴肅的神色:“但是它挺油膩的,小夥子。”
亞歷克斯不滿地說:“我畢竟是一個有自制能力的成年人……”
“可是你現在是病人,所以你該聽醫生和治療師的話。”治療師說。
亞歷克斯悻悻地隨金髮的治療師離開醫院。兩人行走在綠蔭之下,亞歷克斯卻再也沒有唱過歌謠。格林德沃把頭轉向生氣的同伴,輕聲道:“好吧。作為一個負責任的治療師,不如我來說個故事解解悶?”
“說不定我有可能為此等待一整天呢。”亞歷克斯說,“這個故事不會太糟糕吧?”
“剛剛才想起來的……我還沒設好結局呢。”格林德沃說。
亞歷克斯哼了一聲:“不過,聽起來這個故事已經有大綱了?只要它合乎邏輯就行。”他停頓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