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的心意,盡作、一場笑話。
“蓋兄……!”看著蓋聶眼底無半點兒求生慾望的深沉空寥,灰衣人惶惶無措。麗姬去世時,他亦是這般生無可戀的絕望,而蓋聶、又是為了誰?
側身望了眼鏡湖醫莊、搖了搖頭,總歸不會是為了蓉姑娘。沉思片刻,腦中忽然顯一個早年見過、於蓋聶並肩同行的人影,“衛莊。蓋兄,你放不下衛莊?”
放不下又如何?當羈絆只剩下傷害,我還能做什麼?還能、怎麼做?蓋聶閉眼,默然無語。
灰衣人曉得自己猜對了。可除了嘆氣,還是嘆氣。此事、確實是個麻煩事兒。但他到底與蓋聶不同,只頹喪了一會兒就又開解道:“我這輩子,已是覆水難收,只能一條道兒走下去。可你們之間並未到絕處,畢竟、你們都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蓋兄,我盼著你好”。
依舊是死一般的沉默
灰衣人慮了慮又道:“你想去哪裡?我送你去?”
蓋聶頓步,轉目望向東南、雲夢鬼谷的方向,可是、那裡早就回不去了,如小莊所說,天下雖大,已然沒有他容身之處。“回咸陽”。
張良捂著烏青的手腕簡直欲哭無淚,若非顏路來的及時,他這隻手定要廢了。
闔上門,在石案前坐下,顏路為他上藥。
不知是疼得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張良臉上前所未有的凝重,“依顏先生所見,王上的病症、可治否?”
顏路搖頭,“外傷可醫,心病無解。”
張良擰眉,“難道,王上會一直這樣下去?”
顏路再次搖頭,“或無藥可救,或不治而愈”。
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額角,張良隱約有些後悔放蓋聶走,但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陰差陽錯
咸陽地勢偏低,冬天奇冷,夏天奇熱。冷倒還好說,多穿幾件衣服、燃幾盆火也就是了,可一旦熱起來當真是沒法子,尤其到了三伏天,簡直恨不能十二個時辰都泡在冷水裡,及至夕陽西下也不見熱度消減。
嬴政姿態端正地坐在案前批覆奏報,鷹眸微斂、面上是一以慣之的冷峭沉穩,身著素白單衫、鬢髮以一條玄色帛帶束了,隨意而嚴整。
只不消片刻便有些難以維繫了,抬袖抹了臉上膩溼的薄汗,沒來由一陣煩躁。撒手丟開竹簡,起身對著銅盆洗了洗臉。
嬴政是不喜與人親近的,無論是寢殿還是政殿,如非必要從沒有多餘的人。此時,暮色四垂燈火煌煌,只他一人的宮室尤為安靜,是以儘管腳步聲很輕微,他還是聽到了。
從容不迫地拿了帕子擦臉,轉身便看到立在不遠處的灰衣人。當視線觸及灰衣人攬著的、閉目面色慘白若死的蓋聶身上時,驟然變了臉,“你果真、殺了他?!”
灰衣人望了一眼似痛非喜神色複雜尤帶幾分猙獰的嬴政,很有些不明所以。且不說蓋聶現如今還沒死,如若當真死了豈不正合他意?做出這副模樣,委實叫人不能理解。
不解歸不解,卻也未深想。如實道:“沒有”。低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蓋聶,頓了一下又道:“倘若王上真心要他性命,大可不必費兵戈、只需任他自生自滅就是了,也算顧全了他的顏面、不枉君臣一場”。
“何意?”嬴政面色鐵青,眸光冷得嚇人,心中大亂。等不及灰衣人回答,疾步上前伸手探蓋聶鼻息、氣若游絲。呼吸一滯,揚聲高喊:“傳太醫!”
原還擔心嬴政猜忌,容不得蓋聶,而今看來嬴政並非全然不念舊情。趁機為蓋聶辯解道:“如果蓋聶當真背叛了秦國,又怎會傷得這般重?分明是韓國使詐,使王上自廢良臣!還請王上不要上當”。
說到背叛,嬴政臉色又是一變,呡唇、不置一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