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脖子都癢的不能過,天明起來嚇了一跳:脖子上鼓起來一個大包,還流著黃水。
一早王經理就開車出去了,我開啟門的時候,他伸出拇指和小指比了個蝴蝶飛舞的形狀,握起了拳頭。
我知道他在激勵我要我掙開年齡的繭縛,釋放出內心的蝴蝶來。
我朝他勉強一笑,也握起了拳頭。
他滿意的走了,我摸摸脖子,脖子又癢了。
去你媽的蝴蝶,害老子要去醫院。
我要上路的時候想,去醫院太貴了,也沒什麼熟人,對了,熟人。。。
我在草叢找到了那個蝴蝶屍體,準備去警察局給那個法醫看看。
隨便問他被咬了礙事不礙事,沒什麼大事就不去醫院花那冤枉錢了。
法醫見了蝴蝶屍體眼睛睜的比牛還大,我推了他半天他才醒悟過來:對著我大叫:你們小區難道以前是個珍稀動物園?你下次來是不是要給我捎只北極熊掌來?
我抓抓頭皮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嘆了口氣對我解釋說:你知道不知道,上次你送來的娃娃魚屍體,不是阿拉國產的娃娃魚,而是一種兇猛的美洲大鯢,經常在水邊對人畜發動攻擊。是阿拉國家嚴禁進口的。
“而你現在送來的這隻蝴蝶,”法醫指著蝴蝶的尖吻說,你看到這尖嘴沒有?這是隻有法國馬賽山區特有的一種食肉蝴蝶,靠吮吸動物體液生存,好在這次叮的地方是你脖子,要是按它們習慣先吸食眼球部位,你現在。。。
我打個冷戰,突然想起來月光下一群哭嚎的瞎貓,難怪它們的眼睛上都有一個針孔。
難怪現在小區裡貓啊狗的都絕跡了。
我連忙問法醫我脖子上的包礙事不礙事,他想了想說:問題不大,一兩隻蝴蝶毒性不是很大,我給點消毒藥水給你回去擦擦就好了。
我千恩萬謝。
送我走的時候法醫困惑的說:這些動物都不是國內應該有的,你們那到底撞了什麼邪?也許我應該抽個時間去查查。你多注意,這種蝴蝶多了要成大害的。
我沒說話,我心裡在想:經常到外國去的,小區裡只有一個人。看來這個人真的不正常。
但蝴蝶終究沒有成災,事實上,不久以後,別說食人蝶,就是普通蝴蝶小區裡也一隻找不到了。
我想王經理一定很傷心,他最欣賞的美麗蝴蝶終於離他遠去了。
因為小區中多了另外一種動物。
(四)
2000年的夏天,當飛舞的蝴蝶越來越多,小區裡的遊蕩生物徹底絕跡了的時候,伴隨著一場忽來的暴風雨,雨水淹灌了小區的每一寸可以落腳的地方,每個人進出小區都得穿上高幫雨靴。
連王經理的汽車都不能進小區了,只能停在外面望洋興嘆,我在傳達室的門檻上又用木板豎了一層提高了滲水線。
整個小區變成了沼澤,下水道好像徹底失去了排水功能。到處是水茫茫的一片,到了夜間連蟲鳴都聽不見。
夜間的小區變成了一片遊離於北京城外的異域,沒有死像,也沒有生氣,有的只是一片徹底的寂靜,靜的讓人想發瘋。
然而暴風雨還帶來了另一種生物。
下半夜的時候,我聽到了一片死寂中的第一絲動靜:那是一聲蛙鳴。
忽然,似乎整個小區都被蛙塞滿了,震耳欲聾的蛙聲從四面八方叫了起來,象是在上半夜中不聲不響的包圍了小區,然後終於在下半夜發起了進攻,大有不把小區炸平誓不罷休之意。
三座樓上餘下的四家人都被蛙聲驚動了起來,先是小張,然後是佘花花,童童,最後王經理家的燈也亮了。
這一亮就是一夜,四戶燈火如燈塔一般閃耀於小區這個孤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