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下,幸子對幸村說:“雖然說現在說這個可能有些晚,算了——祝賀網球部的節目獲得了最高人氣獎,看來這次的海原祭綜合比拼也會是你們奪得冠軍了呢。”
“謝謝。”幸村欣然接受了對方的祝賀,又說,“這樣算是放棄了嗎?”
幸子難得囂張地揚起了下巴,難得地有些傲嬌的意味:“才不是,只不過決定結果的是觀客們,可不是我說說就能決定的,這叫做社交辭令。”
“那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唔——‘這個獎就勉為其難地讓給你們吧,最終的優勝肯定是我們廣播社’——這樣?”
幸村精市忍不住笑出聲。
幸子瞬間紅了臉:“也、也不是這麼好笑的事情吧!”
“抱歉,只是沒想到間桐同學會說的這麼直白。”雖然嘴上道著歉,但是幸村精市的語氣中還是充滿了笑意,“今天間桐同學的主持很棒。”
“謝謝誇獎。”間桐幸子扯了扯嘴角,形狀上是個笑容但其中卻沒什麼真切的笑意。
“間桐同學看上去不太有精神呢。”不同於對班上其他同學客套式的問候,幸村精市習慣性地擔心起了間桐幸子。儘管間桐幸子的厄運多半能在他的夢裡找到蹤跡,但他卻不能保證他的夢能夠預見到一切。
“不會吧?”幸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喪氣地看向幸村精市,“看起來這麼明顯嗎?”
“嗯。”
幸子嘆了口氣,算是投降:“我有點難過,因為今天我爸爸還是沒能看到我的主持。”
見幸村精市沒有說話,間桐幸子又繼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爸爸工作很忙,回家的時候很少,但我一直很崇拜他,尊敬他。我爺爺,我爸爸,我哥哥,全都是警察,所以我都習慣了他們為了工作忙碌,比起他們的工作,我的登臺根本什麼都不是。”間桐幸子說著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在確認了沒有任何不耐煩之後才繼續說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爸爸就一次也沒有看過我的演出。”
少年安靜地聽著。他的父親雖然也熱心於事業,不過大概也不像是間桐幸子家那麼誇張的程度。他從小就不太愛黏人,所以對這樣的事情並沒有太大感觸。
不過間桐幸子是個女孩子,又是個無時無刻不籠罩在危機之中的柔弱的女孩子,敏感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麼想著,幸村精市問道:“一次也沒有嗎?”
“一次也沒有——當然,他努力過了,有好幾次甚至都已經坐在了觀眾席裡,可等我正式走上舞臺的時候,他的位置就又空了。”間桐幸子無可奈何地笑了,卻讓幸村覺得她像是在哭,“說不定這才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詛咒也說不定呢。”
“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去完成目標了,但是達成目標的獎勵卻總是沒有辦法兌現,雖然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很了不得的事情,但我的心臟就是揪著很難受。”
幸村沒有追問什麼,只是默默地站在間桐幸子身旁,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心事。他很少有這樣的體驗,也從未想過要去擁有這樣的體驗。
好友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都是理智而又驕傲的人,理智讓他們很少讓別人幫忙分攤他們的迷惘,而驕傲又讓他們不願在不必要的情況下向他這個好對手示弱。他與女生的交際不太多,有的也就只是點頭之交的程度,更談不上聽到她們的心裡話。如果非要在他的記憶中找一點這樣的部分,那可能也只有妹妹梓紗以前會經常與他訴苦的事情了。
——雖然梓紗最近好像也越來越不願意和他這個哥哥分享心事,讓他覺得有點彆扭。
總而言之,他並不討厭聽間桐幸子對他說些喪氣話,不如說他對於她內心所想還有那麼一點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