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十年燈,搖搖曳曳,映照過不少人情練達、
世態炎涼。
這條路上,同行者良莠皆存,秉俠義古風者於其
中不過二三子,大軍是其中一人。於情,他是個兄
弟,於義,他算一位落拓街頭的君子。
我是個好交朋友的人,號碼簿裡一度幾千張名
片,我也是個酷愛折騰的人,十年來大起大落,風光
過,落拓過,經歷過幾次巔峰和低谷,也經歷過幾次
生死。起起伏伏間的倥傯,翻翻手機,屢屢發現能打
個電話聊聊心事的人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
33 歲後,在給自己的朋友圈子做加法時,我開
始越來越謹慎。
該做做減法了。
篩盤搖來搖去,留下的才會是金子。
拍一部胸無大志的電影
那個艱難的時期一起賣唱的還有後來D 調酒吧的
路平、跑調酒吧的靳松、小植、凡間酒吧的晴天等等
一批人。大家因為民謠音樂相識,後來這些人被譽為
麗江民謠的代表,分別開了自己的酒吧或火塘,組了
自己的樂隊,有了穩定的收入,在豆瓣上開了自己的
音樂人小站,開始全國巡演,在地下半地下的民謠圈
裡一個接一個揚名立萬。
往事經年,箇中亦有鬩於牆的兄弟,而當時那種
相互扶持集體勞作,一瓶飲料分著喝的時光卻永留我
心,故而在記憶裡,那個時期的賣唱,有了一種有福
同享有難同當的意味,恍如聚義梁山。
大軍經常扮演爛好人的角色,有些初到麗江的歌
者找到他,希望和他結伴賣唱,他從不懂得拒絕,等
到人家輕車熟路了,堂而皇之地在旁邊另立門戶,搶
白得他沒了生意。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貓和虎的
寓言故事他親身驗證了一次又一次,只好一次次作戰
略轉移。從最初的大石橋到布拉格門前,到後來的萬
子橋、三眼井,越退越遊人稀疏。他只好靠拉長賣唱
的時間來換效益,之前是每天唱兩個小時,後來加到
三個半。
2008 年奧運會前,我回麗江避運,當時路平的D
調酒吧已經開得有聲有色,之前一起賣唱的兄弟們以
D 調為根據地,繼續著半共產主義的生活。
世俗的眼中,這是一群胸無大志的人們,每天喝
茶、彈琴、微醺、戀愛,在青石板路上消磨著寒冷的
年華,幾乎算是一群站在入世和出世邊緣的一群異
形。曾經我一度這麼認為:大家在一起不過是共同簡
述一種生活方式,不過是一場慢生活。
我從未聽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和我談起過夢想二
字,除了大軍。他的那個想法生生地把我嚇了一跳。
大軍在某個夏天的傍晚對我說:“我想拍部電
影。”
這個男人對電影行當策劃執行的瞭解,幾乎等同
於一個清朝人對高鐵運營系統的認知,而且這個男人
又是一個那麼一窮二白的流浪歌手而已。
我說,你開玩笑吧,你有病吧,你開玩笑也開個
靠譜點兒的玩笑哦。你也太嚇人了吧,你……
沒想到更嚇人的還在後面,他居然真的就摸摸索
索地開始幹了起來。
不知他查了多少百度資訊,跑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