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仲平的語氣沒有多重,但跟何炳對視在一起的眼神卻分外凌厲。
這些話語內外無不透露出,現在他的父親在醫院裡躺著,那麼這個家就該輪到他來話事了。
何炳雖然忠誠,可卻是對整個邵家或者說是對邵仲平父親的邵景明而言的。
這並不是現在的邵仲平所樂意看到的。
蛇無頭而不行,鳥無翅而不飛,現在這個家必須得是他正桌朝南,當家做主了。
“何叔,有些事我爹地可能礙於情面不方便處理。”
“但現在,你應該明白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何炳沒有想到邵仲平句句壓人,更令他吃驚的是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這放在兩年前的邵仲平身上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輕輕一聲嘆息,明白王暉的事情,估計就算今天他守口如瓶也是糊弄不過去了。
“這事本來是老爺私下裡幫著姑爺處理了的。”
“既然少爺你堅決要問,那我也就直說了。”
邵仲平再次將菸蒂摁滅在硯臺裡面,雙手交叉放置在書桌上面,等待著何炳繼續講述下去。
何炳微微一聲嘆息,才把這筆爛賬的來龍去脈對著邵仲平和盤托出。
原來王暉小半年前染上了牌癮,總共在牌桌上面輸了一百八十五萬。而他本身是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的,就算是邵仲平的姐姐面對這麼大的一筆金額根本也幫不上任何的忙,所以就把歪腦筋打到了公司裡面。
本身王暉在公司的職務就是財務部的主任,但他這個主任基本就是每天上班飲茶拿工資的貨色。
做賬什麼的有專業會計會做,要簽字核驗都是劉文石處理,他在中間不過是一個傳遞檔案的角色。
可就是這麼一個看似權利架空的位置,卻在他狗急跳牆苦熬了兩個多月後,終於找到機會冒充簽字改了賬面,偷偷從公司賬戶裡劃了一百八十五萬到自己的銀行戶頭裡。
但這錢並不是賭桌上輸了這麼簡單,而是他借了貴利後又重新輸掉的錢。
等到王暉拿著從公司賬面裡偷的錢去還錢的時候,才有些朦朧的知道要還的根本就不止這個數。而是利滾利兩個多月將近三個月後的數額。
高利貸自然不會跟你講銀行利息,當時王暉籤的借款合同也是按著九出十三歸的規矩籤的字。只不過那時候的他完全就是輸紅了眼,拿筆就簽字,有紅泥就按拇指印。
只要願意借錢給他翻本,那就是比自己親爹還要親。
至於對方給了他多少錢,王暉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印象,反正錢過手一上桌面基本兩把也就清空了。
一百八十五萬整整簽了十五張條子,而九出十三歸這種砍頭息每個月光利息就要44.4%,年息更達到了恐怖的532.8%,三個月為一期,到了時間必須還錢。
而對方能引得王暉入殺豬局,自然也清楚王暉的身家跟背景,因此除了一個月後例行提醒還錢時間外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畢竟這筆錢還得越晚,他們也就賺得越多。
見到一百八十五萬根本就不夠還後,王暉一咬牙等了一週後故技重施又從公司賬戶上挪用了384萬出去,一直等到月底財務部合數的時候才終於東窗事發。
最後整件事被邵仲平的父親以強硬的手腕給壓了下來,王暉則是直接認了這一筆債務,也就是先前劉文石所謂的從工資跟分紅裡面扣。
聽完這一切,邵仲平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眼睛也早在聽到一半的時候閉了起來。
等到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臉上是沒有看出任何的表情變化,只是語氣平淡的再次詢問了何炳一句。
“所以他的這筆債務算是全部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