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救星。
鳳徵往口裡塞著饅頭先去洗藥熬藥,想起病人需要清靜的話語又將小毛頭們集到木頭架子這邊,悄悄道:“不要吵著姥姥,知道嗎?”
大毛道:“姥姥也病了?”
五毛道:“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呀?”
六毛拖著鼻涕眼睛紅紅的哭他的小黃狗。
鳳徵說:“他們就快回來啦。你們冷不冷?”
地方狹小,幾個小孩子擠在一起倒是齊齊搖頭,鳳徵道:“乖。”
煮了藥和鶴徵齊力給姥姥餵了,幫她擦好嘴角,蓋好被子,鳳徵望著姥姥,發了會兒呆。
老人雙目緊閉,平日不覺得,現下一看,才發覺兩個顴骨高高的挺起,越發見得兩腮瘦削。由於口角歪斜,在煤油燈暈黃的光下打出暗影,看著有些怪怖。人睡在被裡,一呼一吸,兩脯震動得那蓋的被微微震動,是活著的證明,可也顯得很吃力。
“想些什麼?”鶴徵靠在她身邊,碰碰她肩膀。
“沒,就是想著這大半年來,姥姥帶著我們,一老二小,飄泊至此,相依為命,不料到了現在,卻……”
鶴徵沉吟:“我們寫信回沅泮吧,不,寫信太慢,現在不是有電報麼,不知道打電報多少錢。”
“對,還有爹爹阿媽,”鳳徵捶腦袋:“我怎麼搞的,這都沒想到!”
“但是你沒有發現麼,大半年來姥姥沒有和爹爹阿媽透過信,要說她不認字,我們可以代寫,但她從來沒叫我們寫過。”
“可不是呢,我就常常想,難道姥姥和爹爹阿媽鬧矛盾了?可出發時明明好好的——要這麼說,那阿叔的訊息,爹爹知道嗎?”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當即決定寫一封信回沅泮去,一是問那裡的情況,二是報告這裡的情況——之所以決定寫信而非打電報,是因為他們沒錢了。
“單單眼前就有三項:吃飯、房租、以及接下來的藥錢,”鳳徵扳著指頭:“我們該怎麼辦?”
“噹噹。”良久,兩人同時吐出兩個字。
次日早上睜眼,面前一張放大的臉,睫毛長密,鳳徵嚇一跳:“小貓?”
睫毛扇了扇,鶴徵揉揉,帶了點兒呵欠:“呃?”
鳳徵撐臂起來,看看:“我怎麼睡你這兒了?”
“姥姥睡那邊,你不睡這兒睡哪兒。”
鳳徵想想也是,“大毛他們呢?”
“你靠著床頭睡著了,我打發他們自己回去了。”
“顧大嬸他們回來了?”
鶴徵搖頭。鳳徵下床,去看姥姥,她正睡著,沒有大變動。開啟門,天尚未亮,和昨天差不多相同,但心情已經完全不同了。
這一切到底算怎麼回事?
於晨靄裡靜靜站了一會,收拾好心情,燒水做飯煮藥,回到屋裡,鶴徵正在木箱子裡往外挑衣服,道:“很多衣服已經被姥姥當掉了。”
“現在穿的是厚衣服,是不是隻剩單衣夾衣了?只怕不值錢。”
“全部就這麼多,其實不用撿。”
鳳徵一看,“把我身上這件棉襖脫下來吧,我穿校服頂著。”
“那怎麼行,後面還有這麼長。”
“都收了給我罷,”鳳徵找出一個包袱皮,毫不躊躇的將七八件衣服一卷,“能當多少是多少。”
犁口街口有一家當鋪,鳳徵去的時候他們剛拆門板,把東西向櫃上一堆,夥計一看這些東西,知道家裡是不怎麼樣的,看了一看鳳徵,問:“要寫多少錢?”
鳳徵想想:“給我寫三塊錢吧。”
夥計將包袱皮一卷,向外一推:“拿回去吧。三塊錢,做新的都夠了。”
鳳徵被他這不客氣弄得一愕,滿臉通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