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徵上紫金山的次數不多,但應總座邀請上來,是第一次。
陪同散步是榮耀,警衛組的人在後面遠遠地跟著,憲兵一早警蹕,沿途無關人等早已清除。兩人說話不多,誰也沒有提及鶴徵,可又似乎時時刻刻提起鶴徵。
“我記得首次見你們姐弟的那次,是你們的外婆走了。”總座說。
鳳徵對以李密的《陳情表》: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
總座嗒然。
對於他倆的身世,姥姥自始至終守口如瓶;她把他們養大,做人的道理一定要嚴格要求;她從來沒有對不起誰,只希望她的兩個外孫平安長大,快快樂樂。
她做到了前者;他們卻沒來得及做到後者。
外婆過世後,他們兩個幾乎成了孤兒,被放置在漫漫的人生大海上闖蕩,面對不知名的暗殺與追殺。姐弟兩唯有相濡以沫,相互扶持,一起在苦難中成長,才走到今天……
可是……
吃飯的時候,靖夫人帶著燕徵,靖承鼐,還有嘉人來了。
“承鼎呢?”總座問。
“他有事,說晚點再來陪您。”
靖承鼐看著鳳徵,眼底流露出疑惑之色。
一頓飯靜靜吃完,大家也就準備各自下山,鳳徵站在窗戶前,燕徵在廳門口看了她一眼,她以為她會過來挑釁,結果她只是哼了一聲,走了。
倒是嘉人踱步過來,與她一起看窗外山景。
“小哥讓我過來的。”
透明的玻璃上映出她與她的身影,她在玻璃裡道。
“我沒事。”鳳徵道:“我沒那麼脆弱。”
“可你瞧你,短短几日臉都凹下去了。”
“你也瘦了。……對不起。”
嘉人苦澀道:“這是什麼話。”
“他耽誤了你——其實我一直想說,你很好,是他沒長眼睛,沒有福氣。”
嘉人悵然:“愛情跟人好不好沒關係,晚照姐跟我說,愛情不是講相貌、不是講身家、不是講才氣,統統不講,只講對不對眼——很玄是不是?就像她看中靖元徵、我哥看中你,你不知道多少女生嫉妒你,嬢嬢剛才看你的眼神,要是我,我就受不住。”
“我已經不在乎了。”
“……你還說你沒事。”
鳳徵有點慘然地笑了:“我們是雙胞胎,可我一點都感覺不到他,這次怕是真的要徹底離開了……我這幾天常常做夢,夢到他就一個人靜靜坐在那的樣子,光是看著,我就想,這樣就好了,就這樣讓我看著你就好了……”
嘉人伸出手,握住她的。
她緊緊反握住。
“我也想他,我已經想不明白當初是怎麼愛他愛得這麼深的,哪怕他明確跟我說過我們不適合。可我能怎麼辦呢,我也想過放棄,但隔日早上第一眼醒來,唸的還是他的名字。我沒有辦法。”
“七小姐……”
“或者你成為我嫂嫂,或者我成為你弟媳,除此以外,看來你是怎麼也不肯改口了,”嘉人苦笑:“我會覺得你看不起我。”
“怎麼會?只是因為身份——”
是啊,身份。
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這個身份,只換她的弟弟,平平安安。
“你知道我爸找過他了?”
唔?
嘉人惱恨道:“爸跟媽知道了我的事——我決沒有故意讓他們知道,我知道鶴徵會不喜歡!但媽媽還是讓爸爸找他了,不知道他們跟他說了什麼,也許施了壓力……後來我媽對我說,對我說——”
“說什麼?”
嘉人咬住嘴唇。
——我的傻兒,媽媽雖然希望你找到你喜歡的人趕緊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