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桂明白了,眸中黯沉。
此處歌舞昇平,可就在相隔的街上,那裡狼藉滿地,玻璃門窗被人打碎踩扁,士兵們踏過婦女被撕裂的衣裳,在無數的碎片上伴著她們的哭聲猙獰的笑。
他彷彿聽到了那隱約的哭聲。視線平移,他看到了靠牆而立的的男人,臉上冷漠的神色。
“嚴參。”他說。
嚴清點點頭:“馬座。”
馬桂弄不清楚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大帥決定南下起突然冒出來的,他們原本的總參謀並不是他,當然一開始大帥並不很信任他,然而聽從了他的建議之後的豫系幾乎勢如破竹,短短個把來月接連突破皖系防線;而且他大概和內閣高層有什麼聯絡,透過北方的高層對南方高層進行了某些制約,以致事到如今,皖系還不見反攻,也不見南方的中央軍有何救援。
於是大帥高興了,得意了,進而要忘形了。
這個男人也迅速得到了贊同與信任,並且一下子變得紅得發紫。
跟出來的幾個師的師長原本不是不服就是桀驁不馴,現在卻滿口讚譽。
他跟他沒有太多接觸,有限的幾次也只是他跟大帥談話,每每要起衝突的時候,這個男人適時插嘴,倒是緩解了氣氛,寥寥數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他道:“既然嚴參在這,也抵得大帥八九的意思,請嚴參講一講,這二胡,該不該殺?”
馬成瑞一聽,他昨天才送了嚴參一尊上好玉佛,正中下懷:“不錯,嚴參來評評理,這麼多人,他不殺別人,專殺我的手下,這不是挑刺是什麼?”
嚴參掀掀眼皮,掃過劍拔弩張的雙方,施施然道:“戰爭中的暴行無法避免,若我是一名將軍,在必要的時候,說不定也會慫恿或帶領我計程車兵搶劫和屠殺,以鼓舞士氣,獲得下一場戰爭的勝利。至於那些年輕美麗的軀體,抱一晚上,比軍營中硬得要死的鋪蓋可軟和多了,不是嗎?”
“哈哈哈,聽聽,聽聽!”馬成瑞大笑。
馬桂沉默,良久道:“原來參謀長是這樣想的。”
“可不是?我從來沒說過自己的品行有多高尚,甚至,在這個道德普遍淪喪的時代,說不定我的水準還在標準之下。”
“你不介意屠戮,不介意背信棄義?”
“不介意。”
“……”
“就是嘛,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馬成瑞搓搓下巴,仰頭望天:“啊,成大事不拘小節,嚴參是什麼人,那是我們的大智囊,大軍師!他都沒阻止,你馬桂還是快滾蛋吧!”
“那麼,二胡交給我來處理?”嚴參狀不經意地道。
“當然,行,就交給參謀長!”
馬成瑞笑嘻嘻的,朝二胡使個眼色,二胡心領神會,貓腰起身,魏進喜急了,看自家師長一眼,又看看二胡:“不成——”
“魏團長。”嚴清卻開口。
漢子愕住:“呃?”
“將二胡抓起來,手剁了,帶到人來人往最多的地方,凌遲。”男人輕描淡寫:“凌遲多少片來著?記著,一刀不能多,一刀不能少。”
“……參、參參參謀長?”魏進喜驚呆了。
二胡更恍如晴天霹靂,腳一軟坐下去,戰慄得半天話說不出來。
馬桂抬首。
馬成瑞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嚴參,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啊呀,師長原諒,我絕不是有意針對您,只是我總還是大帥的參謀,吃大帥一天飯,就要為大帥做一天事。”男人道:“雖然我剛才說,不介意背信棄義,但是那要是在背信棄義會獲得遠比自己失去的信譽要多上幾倍回報的情況下,當暴行無法和所獲得的回報成正比的時候,那麼我就得制止惡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