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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風潮

“中國的土地可以被征服但不能被葬送!”

“反對日本駐軍!”

“抗議日軍在上海暴行!”

“同學們,起來啊,上海已名存實亡!”

車窗外,學生們打著橫幅、標語,逢人發著傳單,大批的聚集在長江路附近,阻絕交通。他們在一塊大白布上,一筆一劃、用自己的鮮血觸目驚心地匯成幾個烏紅的大字:“驅逐日寇,還我主權!”

車內寂靜。

江滄鳳徵及一眾去機場接衛彥人的機——衛大總長在美國四處奔走,謁見總統及各部門權要人士,或慷慨陳詞,或懇切相求,或軟纏硬磨,終於帶著第一筆兩千五百萬美元的鎢砂借款回來,據說後面陸續還有五千萬美元金屬借款以及六千萬美元的平準基金借款,以及即將到任的美國中將——他大概還可再努力,然而中國的形勢、尤其外交部的形勢,不由他不回來主持大局了。

“王次長被打傷了?”他看著窗外一幕幕,道。

江滄答:“是的,學生們圍住了他的公館,說按照停戰協定,中國軍隊戰而無功,現在上海相當於不設一兵一卒,而日本卻可駐兵,在滬同胞仍處日軍鐵蹄之下,水深火熱之中,任其蹂躪。”

“而且根據協定附件,”鳳徵道:“很多規定日軍可以任意藉口加以解釋,譬如所謂的‘毗連地點’,他們就認為從長江沿岸福山到太倉、安亭及白鶴江起,直到蘇州河北為止的廣大地區,都可以劃給他們及諸帝國共管。”

“上海根本沒有好轉,”江滄想起離滬前那依舊道道攔起的鐵絲網,黃浦江上依舊日日漂浮而下的屍體:“總座寄希望於國際公約,指靠列強幫我們制約日本人,是不切實際的。”

衛彥人沒有說話,因為一開始,他也存此僥倖。

他的二度上臺,不在於與靖氏的前嫌盡釋,不在於要炫耀財長一職只不過他的囊中物,而是深切感受到了上海的苦難。國難當頭,內憂外患,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國庫之衰竭,要救上海,獲取外援是他覺得可以行得通的一條路,他與美國方方面面都有著良好的人脈關係,他認為應當把這些資源都貢獻給國家民族和政府,他應該站出來。

錢來得並不容易。

尋求外援、開展外交,看似只有短短八個字,他要做的工作卻是從美國的國務院、財政部,到軍方、生產兵工物資的廠商,再到運輸部門、銀行部門等等,他上要獲得美國總統的支援,下要和各類人才打交道,從達成援助的協議,到最後把這些貨品安全地運回中國,各個環節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美國並不那麼瞭解中國,如何讓美國認識中國、瞭解中國,認識到中國抗戰的重要性,瞭解中國抗戰的具體需要,這其中所做的大量工作,其艱鉅性和複雜性,他不說只有他擔得起來,但絕對也屈指可數。

可是,戰中戰尾歐美雖然出面,但日本並沒有多少讓步,結果列強們也就做壁上觀——當然這與多國都先後陷入了戰爭狀態自顧不暇有關——但是也讓他終於明白: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先不回部裡,去看王次長。”他吩咐道。

“您現在去?”江滄訝道。

“怎麼。”

“聽說學生現在還圍著沒散呢,幸好我沒簽,否則被學生扔石頭的就是我了。”江滄拍拍胸膛。

“本就不該籤,”鳳徵道:“比十三條好不了多少,日本人換個花樣罷了。”

“可當時日本人那兇樣——”江滄吐吐舌,“再說,你我不籤,上頭派王次長來籤;王次長不籤,總會有其他人籤。”

“小江說得對,總有人來籤。”衛彥人朝鳳徵笑笑:“我聽說你跟日本人對峙的事了,女孩子固然那麼做很勇敢,可是也要想想為你擔心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