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王錦成從陶藝廠出來就看到了站在車邊的謝令程。
謝令程身著黑色呢大衣,內搭黑色薄羊絨衫,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褲熨燙的非常平整,褲線仿若一條筆直的射線,顯示出一雙勻稱又有力的長腿,雙手鬆松的插在衣兜裡。
天氣有點冷,所以他對上謝令程的時候打了個冷戰。
謝令程抬腳朝他走來,王錦成盯著小腿處晃動的衣角,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死神。
謝令程走到王錦成身邊,對方收回視線,假裝沒看到,上車就開走了,謝令程立刻追了上去,在過一個彎道時,謝令程超車將他攔截。
謝令程敲著車窗,做了一個下來的手勢。
“你做什麼?”
王錦成用力甩上車門,提高了聲音,氣的臉頰泛紅,但謝令程捕捉到他微微發顫的聲音,那不是因為憤怒引起的,是此刻的心虛害怕。
謝令程平靜的目光從對方的臉又移到手上,王錦成捏著拳頭,每根骨節都泛白了。
“把你車開走,我要回家。”
謝令程眼眸微眯,淡淡的開口:“這些年睡的安穩嗎?”
王錦成詫異的挑起眉:“你什麼意思?”
“每次看到你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想起另外一家?”
王錦成的心狠狠抖了一下,謝令程從對方的眼睛察覺到他內心的變化,繼續說:“死去的人可以忘記,就當過去了,那活著的人呢?你可曾想過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王錦成猛地一個趔趄,謝令程以為他要摔倒了,下意識的伸出手,對方只是倒退了幾步。
謝令程身材高大,又一身黑,不動聲色就十分具有壓迫感,方才的問題又將王錦成逼出一身的汗,讓他渾身都不舒服,腦子裡翻江倒海,出現一些奇怪的畫面,是他做過無數次的噩夢。
王錦成的生意不大,至少算個百萬富翁,他卻沒有像其他有錢人那樣在相貌上過多保養,反而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大一些,或許是因為曾經的過錯而愧疚,或許是愛子的死給他巨大的打擊。
兩鬢的白髮看起來又像老了幾歲似的,方才還挺直的腰背,這會兒彎的像在風中搖晃的麥穗。
謝令程到底心不狠,放柔了聲音,“想要贖罪光是愧疚道歉是不夠的,說出當年的真相,替他們申冤,才是最好的選擇,不然下半輩子你還想活在噩夢和愧疚中嗎?”
“真相?”王錦成喃喃道。
“對,”謝令程點頭,“真相。我相信你壓在心裡也很痛苦,說出來吧,對你,對她,對死去的燕秋南夫婦都好。”
王錦成低著頭,漸漸的不抖了,慢慢抬起來,表情似冷漠又像麻木。他蠕動蒼白的嘴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謝令程猛地提高音量:“王軒朗一定不想看著自己的父親這樣對待他深愛的女人。”
王錦成的背影一僵。
片刻後,謝令程看到他摸出手機,放在耳邊,聲音很小,似乎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錦成轉過身來,那模樣如同絕望的垂死綿羊一般,目光混濁又空洞,他伸出手,謝令程上前兩步,盯著手機螢幕——老餘。
見他不接,王錦成眨眨眼,又往前送送。
謝令程心情複雜的拿過去,低聲喊道:“師傅。”
那頭沉默了很久。
“令程,”餘長青沙啞的聲音傳來,謝令程渾身過電似的一麻。
“不要為難他,你想知道的,我來告訴你。”
謝令程手指緊了緊,“好。”
他把手機還給王錦成,沒再看對方一眼,開車走了。
餘長青作為一個單身男人,有著大多數單身男人的特質——不修邊幅。但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