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低聲開口道:“皇兄去歇息吧,餘下的奏摺臣弟來處理。”
此話說出口,恰似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巨石,泛起層層漣漪。
畢竟皇帝正值盛年,精力充沛,有人說出這般話來,難免有僭越之嫌,顯得居心叵測。
然而,顧元知入宮的數月以來,早已與奏摺為伴,那堆積如山的奏摺於他而言,不再是陌生的事物。
故而,不論是他還是顧元池,都未覺這話有何不妥之處。
顧元池從未向顧元知袒露自己召他入宮的深意。
但他近來每日按時服藥,那苦澀的藥味瀰漫在乾清宮內,前些時日又逢一場風寒侵襲,自那之後,乾清宮便被藥香縈繞,經久不散。
只是此事被捂得密不透風,顧元池依舊按部就班地上朝、退朝,仿若一切都未曾改變,未曾洩露一絲一毫的風聲。
顧元知雖年幼,卻聰慧過人,早已洞悉這個從未謀面的皇兄召自己入宮的意圖。
他惶恐,又狂喜。
顧元池微微一怔,旋即輕輕拍了拍顧元知的肩膀,目光中帶著一絲欣慰與感慨:“元知,你能如此說,朕心甚慰。然這奏摺之事,干係重大,你且莫要過於操勞,朕自會斟酌。”
顧元知忽然站起身來,雙手緊握成拳,似在壓抑著內心的情感:“皇兄,臣弟知曉自己身份低微,但臣弟願為皇兄分憂,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他的聲音雖稚嫩,卻透著一股堅定,那明亮的眼眸在燭光映照下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顧元池緩緩低下頭,額前的髮絲如墨般垂下,恰好遮住了他那雙深邃眼眸中的複雜神色,他並未看向顧元知,只是輕輕揮了揮手,聲音略顯疲憊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朕明白,你且下去吧。”
這表忠心之舉,比自己所預料的還要早上一些,此子年紀輕輕,野心卻不小。
不過,在這波譎雲詭的宮廷與天下局勢之中,有野心是好事,畢竟......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待顧元知退下,小元寶上前兩步,從懷裡掏出一打密信,手指輕點就分成了兩份,他彎下腰,恭敬的放在案几上。
“陛下,燕國的探子送信來了。”
顧元池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抬手去拿左邊的那一份。
他知道,左邊的是探的得燕國軍隊的最新訊息,而右側那稍顯單薄的幾張則是......燕國四皇子宋遇辭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