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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既已踏入江東這盤複雜棋局

步姑娘遭逢此番顛沛流離,深切體會到亂世之中,柔弱女子求生存之艱難。而京口作為江東繁華勝地,商貿興旺,人口密集。為了生計,步姑娘與母親只得靠做些針線活計,託族人拿到集市售賣,換些銀錢餬口。

族人路過徐氏商行,見門口張貼告示,招聘抄書先生,薪酬頗為優厚,只是需得日夜趕工,加班加點抄寫典籍。族人回來告訴步姑娘,步姑娘一時頗為心動。步姑娘出身書香世家,雖近兩年父親離世,家中支柱傾頹,只能靠宗族庇佑勉強維持,但她自幼受家學薰陶,文采斐然。

步姑娘便向母親道出心中所想:“阿孃,咱家如今日子艱難,我想去城中尋個差事,掙些銀錢,也好幫襯幫襯家裡,還望母親應允。”

步姑娘的母親聽聞,卻決然搖頭,面露難色,堅稱不可。步姑娘無奈之下,只得提及近日在村口洗衣時,從鄰居袁家劉夫人的洗衣僕婦那兒聽來的話:“阿孃,您可知道,隔壁袁家小姐在家中便極有志氣,常言女子亦可憑自身本事掙錢養家,不仰仗他人。”

步姑娘的母親生性對外怯懦,向來只求苟且度日,管教女兒卻嚴厲。此刻,聽女兒言語間滿是對袁家的傾慕,不禁心頭火起,怒聲斥責道:“你趁早斷了這份念想,這輩子都休想與那人有半分瓜葛,除非我閉眼去了!”

步姑娘的母親當然知道隔壁袁家小姐是誰!是孫家的媳婦。

步姑娘所言本是謀求生計,母親卻誤解其意,另有所指。步姑娘咬著下唇,眼中含淚,悽楚哀求:“阿孃,您何苦提及那人!”

步姑娘的母親見狀,一把拽過女兒的手,將她拖入房間,反手關上房門,把她按坐在一堆針線活兒前,厲聲道:“咱們能在這兒落腳,全仗你堂兄的朋友仗義援手。此前便告誡過你,不可拋頭露面,若是被那人瞧見,你這輩子就全毀了。你且乖乖在家做針線,咱們母女倆省吃儉用,熬過這陣,待安穩了,我再去央你堂兄託朋友給你尋個好人家,我也算能閉眼了。”

步姑娘被禁錮房中,滿心委屈,卻也無奈,只能默默拾起針線,繡起各色錦帕,以遣心中愁緒。

孫暠蓄意將步家人安置在袁綺綺孃家近旁,他篤定,終有一日,孫權定會與這步姑娘重逢,屆時,袁夫人必將陷入兩難之境。若袁夫人願與他孫暠聯手,他尚可出面,助她剷除這潛在隱患;若袁夫人冥頑不靈,不識時務,那便休怪他手段狠辣,不留情面。畢竟,袁夫人既已踏入江東這盤複雜棋局,想要全身而退,永保無虞,絕無可能。這世間,又怎會有老天爺永遠眷顧一人之事?

孫暠此番佈局,手段陰險,頗具內宅婦人勾心鬥角的狡黠,實在有失大丈夫憑軍功立身的風範。他一面在暗中耍弄這些小動作,一面還妄圖在明面上給孫權使絆子。在北固山上,群臣熱議令富人遣散家中歌女舞姬,由官媒與主簿等妥善安排婚配一事時,孫暠內心極不情願,自家那群年輕貌美的歌女,他怎捨得輕易放走,讓她們另嫁他人?只是當時眾人紛紛表態,擁護孫權之決策,孫暠為表忠心,也只能咬咬牙,忍痛割愛。

可之後孫暠豈肯善罷甘休?轉瞬間,便計上心來,拿出江東的人口經濟資料,振振有詞道:“諸位且看,如今因戰亂與疫病肆虐,不管是民間市井,還是各大家族之內,皆有眾多年輕寡婦。吾等一心求江東繁榮,欲使更多男子娶妻成家傳宗接代繁衍子嗣,既如此,理當鼓勵這些年輕寡婦再嫁。只是當下形勢所迫,她們大多深鎖閨閣,足不出戶,這便需主簿、長史及官媒從中周全,牽線搭橋。”

孫暠道出此番言論時,滿臉得意之色,目光如炬,緊緊鎖住孫權,仿若在說:“看汝如何應對?諒汝今日也不敢駁我!”孫暠深知,若孫權此時出言反對,無疑是自損聲譽,且質疑先前決策討論合理性,無疑是在自己胸口猛刺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