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茗兒背後是吳郡的望族徐家,徐家與孫家是姑表親戚,孫堅孫策乃至孫權幾代人都曾倚仗徐家的勢力開疆拓土。而陸家,在吳郡以及江東亦是盤根錯節的大家族,雖說如今家族聲望不及十年前,但依舊不容小覷。這兩家人的年輕男女私奔,無疑是背後主使之人給孫權的一個巨大羞辱與極大的考驗。
孫權無心理會宵夜與美酒,只說要去洗個澡。袁綺綺趕忙將孫權請至浴盆旁,孫權脫衣時,她便在一旁接著,孫權解不開腰帶,她幫忙解開,必定溫柔順從地孫權目送踏入澡盆,再輕聲問道:“將軍,可要我為您搓背?” 孫權回道:“不用。” 袁綺綺趕忙退到外邊,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孫權應該不會衝她發脾氣了。
孫權選擇獨自消化這些事。
袁綺綺便轉身整理床鋪,將其鋪得平展無褶,又叮囑外面當值的僕人不要出聲,還將夜裡調皮的阿貓阿狗都攆得遠遠的。待孫權泡了會兒澡,舒緩了身體的疲憊,袁綺綺又伺候他穿上舒適柔軟的寢衣。孫權只道:“夜深了,歇息吧。” 說罷,便躺到床上,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袁綺綺過來睡覺。
只是單純的睡覺。
袁綺綺守在孫權身邊睡了一晚。直至孫權睡得平穩安靜,她的腦海中仍在思索,孫權究竟在想什麼?他會如何處置徐茗兒與陸尚二人。然而,袁綺綺終究不是能當帝王將相的普通人,她難以理解孫權的所思所想。
孫權考慮的是如何平衡各方關係,以及如何揪出並嚴懲背後之人,像處理廬江城那些人與事同一道理。那些左右搖擺、逃往廬江城的人,本非十惡不赦,只是心智不堅,自以為在趨利避害,實則愚蠢至極。而妄圖收留他們、與孫權作對的李術等人,便是背後的始作俑者,是必須剷除的禍害。孫權定然要將徐茗兒和陸尚追回來,並妥善處置,對於為二人私奔提供便利之人,他定會一究到底。
至於為何沒將徐茗兒與陸尚私奔的過錯一部分歸咎於袁綺綺?孫權從母親吳太夫人處得知此事後,便首先排除了她。袁綺綺身為正妻,在北固山上地位尊貴,徐茗兒與她相差甚遠,袁綺綺有諸多方法可以打壓、整頓徐茗兒,斷不會讓徐茗兒用這種方式來損害孫家的顏面。這一點,孫權對袁綺綺深信不疑。
袁綺綺沒有顯赫的孃家可依靠,她唯一的倚仗便是在孫家當好賢內助,做好孫權的江東女主人,扶持樹立孫權的良好形象。畢竟,孫家的形象若毀了,袁綺綺得不到任何好處。孫權對這些利害關係看得十分透徹。
這一晚,孫權睡得十分有修養,綺綺白白擔心了許久。
不過,孫權那句 “何錯之有”,確實讓人安心不少。袁綺綺能感受到她面前一個真實的孫權,是個有血有肉有溫度的人,與她在現代所看到的經過演繹及後人漫畫的孫權形象有所不同。與她相處的這段時間裡,孫權有著大家族掌事男子的豪爽與擔當,盡力為她遮風擋雨,從未算計、磋磨過她。
孫權越是這般平靜地處理此事,袁綺綺後來越是心疼與不安。她曾擔心或許明日孫權便會發火,又或許過幾日將徐茗兒和陸尚抓回來後,再次面對此事孫權必將大發雷霆。而有一絲心疼則是因為她真切地明白眼前這一個要成大事的人,頭上所戴的冠冕承載著何等的分量。人人都要求他有軍事魄力、有政治手段,還要有一顆仁德之心,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又何嘗不是有著七情六慾、喜怒哀樂的普通血肉之軀呢?
袁綺綺心中那一絲心疼,仿若驚鴻掠影。而後,她又這般寬慰自己:“我不過是想寫幾本書賺錢,如今伴在這位身邊,隨他將日子過下去便好。”縱有天大之事,也有孫權在前抵擋,她於後方做做樣子,扮好賢妻,佯裝溫婉性情。說到底,人生恰似一場戲,全憑演技罷了。只要孫權不怪罪,婆婆吳太夫人也不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