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重新回到南陽戰場。
南陽戰場,殘陽似血,仿若上天打翻了染缸,將整個大地浸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硝煙如濃稠的墨汁,遲遲不肯散去,刺鼻的焦糊味與濃烈的血腥味交織在一起,鑽進每一個人的鼻腔,令人作嘔。
斷肢殘戟隨意地散落各處,像是無聲的控訴,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與無情。
遠處,軍旗在狂風中搖搖欲墜,曾經鮮豔的色彩此刻也變得黯淡無光,那破損的旗面,彷彿是戰爭留下的一道猙獰傷疤。
黃忠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地從屍橫遍野的戰場中緩緩走出。
他的身上沾滿了塵土,那身原本光亮的鎧甲此刻也變得黯淡斑駁,上面還殘留著敵人的鮮血,已經乾涸的血跡,像是一片片暗紅色的苔蘚,緊緊地附著在鎧甲上。
他的眼神空洞而又疲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
“秦頡被擒了……”
這個事實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了黃忠的咽喉,讓他喘不過氣來。
黃忠與秦頡共事已久,雖為上下級,卻也有著袍澤之情,對他也有知遇之恩。
秦頡的被擒,對黃忠而言,不僅僅是戰爭的失利,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打擊。
他滿心疲憊,頭暈目眩,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望著這片滿目瘡痍的戰場,往日的雄心壯志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再無一絲留戀。
家中妻兒的面容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那是他在這亂世中唯一的牽掛。
他滿心擔憂,無心再管這戰場的殘局,只想立刻回到家人身邊。
他匆匆走向自己的戰馬,那匹棗紅色的戰馬正不安地刨著蹄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
黃忠輕輕撫摸著馬的脖頸,戰馬像是得到了安撫,不再躁動。
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戰馬兵器,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朝著葉縣家中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快馬加鞭,馬蹄揚起陣陣塵土,如同一條黃色的長龍在大地上翻滾。
太陽漸漸西沉,天邊被染成了橙紅色,像是一幅絢麗的油畫。
然而,黃忠卻無心欣賞這美景,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回家。
隨著夜幕的降臨,月光灑在大地上,給萬物披上了一層銀紗。
黃忠在月光下疾馳,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獨而又堅毅。
終於,在月色正濃時,他回到了葉縣家中。
熟悉的家門半掩著,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在訴說著某種不祥。
黃忠的心猛地一緊,他快步走進院子,院子裡冷冷清清,沒有一絲煙火氣息,往日的歡聲笑語彷彿還在耳邊迴盪,如今卻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推開屋門,屋內昏暗無光,他大聲呼喊著家人的名字:“夫人!舞蝶!敘兒!”
回應他的只有空蕩蕩的回聲,那回聲在屋內不斷迴盪,讓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他的心瞬間懸了起來,屋內的桌椅凌亂,像是被匆忙翻過,地上還散落著一些雜物。
他焦急萬分地在屋內四處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每一個房間、每一個櫃子,他都仔細地檢視,希望能找到家人的蹤跡。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時,在供桌上發現了一封留下的信。
信封上的字跡是妻子的,他再熟悉不過。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急忙拆開信封,上面大意是:西華山華佗處,為敘兒療病,勿念,來尋。
看到信的那一刻,黃忠心中五味雜陳,既為家人的安危擔憂,又為能知曉他們的去向而稍感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