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的最後,那份存在了三個小時的記錄被燃燒殆盡,除了在場眾人以外,再不會有另外的人得知。
第二日,就有人找上了艾瑟蘭。
他將自己關在了以自己命名的學院內,整日待在維利的宿舍內閉門不出。宰相敲了半個小時的門,在看到人的那一刻,甚至以為是自己找錯了。
在來之前,他翻閱了無數有關艾瑟蘭的資料,他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去面對一位完美的“神”,卻沒想到自己見到的只是一個頹廢的男人。
他的眼上纏著白色的繃帶,窺不見神色,氣勢卻莫名令人心驚。
黑色的長卷發凌亂披散,疲憊的面容中仍然能窺見那攝人心魄的俊美,但更引人注目的卻是他周身的陰鬱,如同被驅散不了的霧氣籠罩。
他像是一頭飢餓許久的失控雄獅,而自己則是不小心闖入對方領地的羚羊。
宰相的手腳冰涼,訥訥張不開口。
在艾瑟蘭的身後,他能看見無數寫著繁複資料的紙張飄散在地,幾乎沒了讓人落腳的地方。但顯然,眼前人也並沒有讓他進門的打算。
察覺到他的視線,艾瑟蘭愈發冷淡,他想關上門,卻被宰相下意識擋住。
“陛……陛下!”
艾瑟蘭並不為所動,宰相拼命使力,才叫門留下了一條縫隙。
“臣……臣懇求您繼位!”
“……”
相持的力度突兀一鬆,門開了。
“繼位?”
宰相看不見他的眉眼,只能看見他勾起的嘴角,神色未辨。
“是、是的……如今王位空缺,只有您才能承擔如此大任……”
“這和我有什麼干係?”
艾瑟蘭打斷了他的話。
宰相睜大了眼睛,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甚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您可是——”
“塞爾多斯的後裔,國家的未來,人民的希望?”
“這種話……”
艾瑟蘭的聲音彷彿被拉成一條鋼絲,卻纏繞在宰相的脖頸上,下一秒驟然收緊。
“——我早就聽膩了。”
“我不在乎這所謂的王位,也對你們的權利鬥爭毫無興趣。”
他的話語平靜,宰相卻感到空氣中瀰漫著若有似無的殺意,他的後背逐漸被冷汗浸溼成一片。
“現在,給我滾。”
“別讓我說第二次。”
他的話音剛落,宰相便承受不住地癱軟在地,緊接著連滾帶爬地起身,一路上跌了好幾跤,終於逃離了此處。
艾瑟蘭卻連一點多餘的目光都不願分給他,立馬關上了門,繼續自己的研究。
他坐在維利的床上,抱過柔軟的枕頭,將自己的臉埋在上面,深吸了一口氣,嗅聞著淺淡到近乎於無的香氣。
只有這樣,他才能使自己暴虐的慾望冷靜下來,不至於毀滅眼前所見的一切。
眼上的傷早就好了,但他卻遲遲不願解開繃帶。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他的心上點燃了無法熄滅的火焰。
也只有讓自己沉浸在研究中,才能讓他勉強清醒過來。
我的寶貝……快了。
我就快找到你的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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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當人們終於從死傷一片的爭權奪利中清醒過來時,再有人嘗試去尋找艾瑟蘭的蹤影,卻發現那裡早已是人去樓空。
所有與維利相關的東西都蕩然無存,整間宿舍被雪花般寫滿字跡的紙張鋪滿。有人嘗試將那些草稿收集起來,卻是一個字也看不懂,只能確定這與時空魔法有關。
戰火肆虐了這片大地,艾瑟蘭的名字也終於成為了塵煙,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