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輔從未想過漁陽會被攻破,畢竟漁陽和土垠之間隔著數個大縣,怎麼可能輕易被攻破?這可是民族之戰,沒人會響應胡人而投降。
但是鮮于輔又發現此人雖衣衫襤褸,身形卻不瘦弱,在衣衫不易察覺的角落裡藏匿著些許類似血跡的汙垢,他便已經信了七八分。
而且漁陽極為重要,比徐無還要重要許多,斷然不可輕易失去。再加上侍衛通稟時喊的緊急軍情,讓鮮于輔真的有些慌了。
和漁陽相比,土垠顯然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命人先行通知安延和典韋,鮮于輔立即點起兵馬準備馳援漁陽周邊。若是能救便救,不能救他只能退守薊縣,將整個遼東放棄來保全河北。
這大概就是優秀將領與名將之間的差距,鮮于輔能看破計謀,敢當機立斷,可以穩定人心,可惜他卻做不到臨危不亂。
戰爭之中每一項軍事調動都有著不凡的意義,鮮于輔忽然召集士卒的命令引起了百姓們的恐慌,縣令自然而然知道了這件事。
他連忙找到鮮于輔詢問:“太守,您如此急迫的調兵所為何事?”
“漁陽失陷,我必須帶兵去馳援薊縣!”
“漁陽失陷?”縣令聞言大驚失色,詫異的問,“太守如何得知漁陽失陷?”
“自然是有逃卒前來告知的。”鮮于輔有些急躁,下令開啟北城門後叮囑縣令,“此去危險,你立即組織百姓遷徙到徐無避難。我帶走安延校尉,讓典校尉護送爾等前行。”
“太守且慢!”縣令趕緊叫住鮮于輔,質問道,“太守,且不說漁陽距離土垠有數百里,中間隔著數個城池。但問那潰卒有何信物?為何只此一人?若胡人圍城,潰卒斷然不可輕易出城。若沒有圍城,只他一人如何能存活下來?他難道不應該去薊縣求援嗎?為何捨近求遠來到土垠?”
縣令的話點醒了鮮于輔,可是茲事體大,鮮于輔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叫停了隊伍,準備派一些斥候去漁陽查探一下,順便讓人將那個潰卒找來,讓縣令盤問一下。
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戰場上任何一絲失誤都是致命的,何況鮮于輔犯下的錯誤大到了離譜。
土垠北門,士卒們正緩緩往城中走,對於太守這麼折騰他們有些不爽,嘴裡難免絮絮叨叨。
然而遠處忽然傳來一道飽含著瘋狂的聲音:“關門!快關門!”
這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眾人轉頭看去,發現一個斥候拼命打著馬鞭向城池中奔來。
這種情況一看就是有緊急軍情,眾人不敢耽擱,紛紛側向兩旁避讓,給斥候騰出一個方便行動的空間。
斥候看到眾人反應,一口鮮血順口噴出。可他不管不顧,嘴中仍然大喊著:“快關城門!不要管我!呃……”
鮮血順著氣管嗆入肺裡,沒人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只是一味的避讓。
斥候的雙眼都紅了,他身後就是敵軍,足足有三千多人,不關門等死嗎?
事實也確實如斥侯所想,死亡降臨之時將無人倖免。
當大地開始顫抖,士卒們終於發現了不對勁。而鐵甲騎士出現在地平線上之時,他們也終於明白了斥候的意思。
反應過來的土垠士卒瘋狂往城中奔跑,他們倒不是恐懼,這些人還有一半的隊伍在城外,擋著大門根本關不上。
一個校尉見狀,立即喝止城外計程車卒,並指揮他們排成防禦陣列拖延時間。
身後就是就是他們拼死守護的心中牽掛,土垠絕不能有失。
然而世事不會因為某些人的慷慨赴死而改變,校尉的送死行為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這一切其實發生的極快,當匈奴鐵騎突擊到校尉臉上的時候,距離斥候發出警告不過兩三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