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起一絲笑意,“果然,你一開始就知道,是不是?”
聽雪樓主眼色凝滯了片刻,終於輕輕吐了一口氣,點頭。
“已經不能留了?”帶著輕輕沙啞的笑聲,阿靖對身邊的人道,“的確。南宮無垢不是池中之物,這幾年已然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不聽樓中的使喚了——這次,你真的不打算再留著他了麼?”
蕭憶情注視著她,亦淡淡道:“你應知道我做事的準則。”
阿靖冷笑:“所以,你要借流硃之手除了他?”
“呵,笑話。以殷流硃那種身手,怎能得手?南宮無垢是怎樣的人,你我都清楚。”蕭憶情冷笑起來,唇齒之間透出冷意,“我只是要南宮殺了她。”
阿靖一怔,忽然明白過來,喃喃:“對!殺了聽雪樓下嫁的新娘,南宮世家同樣罪無可赦——無論怎樣,你總能找到出兵的藉口。”
“不是針對南宮世家。我不想做那麼絕,逼急了對大家都不好。”蕭憶情搖了搖頭,望著外面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我只是要找一個藉口,讓南宮世家把他們的少主交出來給聽雪樓處置——南宮無垢這種人,決不能留。”
霸主的羽翼之下,決不容許一點點的野心和不服從存在。凡是敢於挑釁他權威和玩弄手段的,都需要一個一個地剔除出來!
但……無論如何,殷流硃是絕對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吧?
阿靖沒有說話,忽然站起,劈手奪過那支金釵,疾步走下了白樓,對怔怔站在廊下的流硃說了一句話:“殷姑娘,你走吧——我不會把它還給你了。”
流硃的手驀然一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過來。
阿靖的眼神意味深長:“新娘子是不能帶著這種不吉的東西出嫁的。”
殷流硃空著雙手,怔怔了半晌,忽然忍不住地將頭埋在喜帕中痛哭——沒有了……沒有了!沒有了這支金簪,她一個弱質女子,赤手空拳,又怎麼可能是那個人的對手?她這樣辛苦地籌劃了多年,才獲得了一個刺殺仇家的機會,然而一切卻轉瞬成空了!
不知道該怎麼辦,那種空虛和乏力鋪天蓋地而來,忽然間將她包圍。
彷彿是回到了昔年的酴醾花下,周圍都是慘叫聲和步步逼近的敵人,她卻毫無掙脫的力量——她哭得全身顫抖。
“怎麼了?”廊下忽然紅影閃動,新郎走了過來。那個本來應該守禮呆在馬上的人久候新娘不至,居然走了過來,關切地問她:“你……是不願意出嫁麼?”
那就是新郎。南宮無垢。
流硃轉頭看見他,有些驚懼地倒退了一步—那樣依稀熟稔的面容近在咫尺,然而眼眸中卻帶著某種完全看不出是刻意裝出還是出自內心的關切,殷殷詢問。
他不認得她了吧?早就不記得那個酴醾花下蓬頭亂髮的女孩了吧?如今他來迎娶的,只是一個成年後奉命要接受的、來自聽雪樓的女鑄劍師。
他已忘記過去……然而她呢?
“南宮公子不必吃驚,只是新娘上轎前的哭嫁而已……”在僵持的時候,阿靖微笑起來,淡淡道,“這是個老規矩,不是嗎?”
“哦……是這樣啊。”新郎有些莫名地放開了手,心疼地看著痛哭的新娘子,拿起喜帕給她擦了擦眼淚,回頭招過女儐相,“快扶她上轎!小心耽誤了吉時。”
流硃茫然地隨人回過身,任憑伴娘拉著,向迎親的花轎走去。
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死,卻又眷戀著什麼;想要復仇,卻知道那已經是散去的煙雲……靖姑娘拿走了她的金簪,也就是說,阻止了她的復仇計劃——以後,她又該怎麼辦?再鑄一支來刺殺自己的夫婿麼?還是…還是就這樣將錯就錯? 蕭樓主也說,一切,只是在她的一念之間。
然而,不等她將這件事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