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瑰被餘鶯兒迎進永和宮後殿時,殿內一片靜默無聲。
“公主請,娘娘已在殿內等您。”餘鶯兒將人引至門口,便默默垂著眸子退下了。
朝瑰不疑有它,緩步入殿。
待信手撥開那宛若雲煙般的輕紫紗帳時,殿內空曠一角,竟忽的錚然傳來了一聲琴響。且與此同時,一個身著粉色紗衣,茜色舞裙的雍容女子竟赤腳一個飛躍,仿若飛仙般地輕落至了殿中央。
不同於時下流行的舞蹈裝扮,殿中女子高髻密挽,將金釵步搖堆了滿髻,耳垂上則是鮮紅嵌金的紅寶石耳墜,釵飾不僅華貴,且金光燦燦,再往面上去看時,額間寥寥幾筆卻繪形繪色地勾出了一朵牡丹花鈿,眼尾掃出抹金色眼線,恍若魅影靈光的一閃,直叫朝瑰恍然,自己此刻,究竟是身處神宮還是仙境,不然怎會遇到如此神妃仙子,忽然臨到了世間。
女子腰肢輕旋,裙裾飛揚,踩著香蘭那急切的琴音在殿內翩躚起舞之際,眸光卻無限繾綣,滿含深情地一直凝在朝瑰身上,叫人片刻也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抽離。且最荒唐是,還叫朝瑰情不自禁便生出一種,自己仿若是她眷戀不捨、痴戀入骨的情郎般的錯覺,當真勾魂,又奪魄。
“哎呦。”然琴音響到最高潮處,女子卻忽然腳尖發軟,跌了一腳,香汗微溼地撲倒在地。
“娘娘!”朝瑰不由掩唇驚呼著上前,一旁琴桌後的香蘭,亦是忙停下了琴聲,起身往前。
“娘娘,您沒事吧?可有跌痛了?”香蘭一疊聲地問道。
安陵容微微窘迫,心道,長久未如此高頻度地使用這身體,再加上臨時抱佛腳,只密排了六七日地舞,果然是不行麼……。
“我沒事。”安陵容輕笑了下,一面安撫朝瑰,一面扶著香蘭起身。
待緩緩點著腳尖去到外間的暖閣,方坐下對朝瑰無奈道:“本宮一時興起,排了這霓裳羽衣曲,本是想請你來品鑑一二,不想體力卻實在不支,一曲未跳完就……”說著輕輕搖頭,眸底生出幾分失落。
“安娘娘,您這舞,半曲已叫朝瑰如墜仙境,若是看完了整曲,只怕朝瑰晚上該睡不著了呢。”朝瑰忙笑著逗趣。
只是說話間,眸光卻一瞬不瞬地望著安陵容,目中充滿了崇拜與豔羨之色。
“也難為你替本宮找補了,”安陵容微微一笑,說著接過香蘭手中的帕子,微微拭了拭汗。抬眸間,卻見朝瑰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不由疑惑地輕道:“作何這般看著本宮?”
“安娘娘,您這般打扮,可真好看。這般樣式的妝容,髮髻,還有衣裙,朝瑰還是第一次見呢。”
“那朝瑰你喜歡嗎?”安陵容見她生出一抹興趣,不由微微眉目舒展。
“嗯嗯。喜歡的!”朝瑰聞詢,登時點頭如搗蒜。
“其實本宮也不過是拾人牙慧,前幾日觀了一幅仕女圖,乃是唐朝時的畫作,這妝發和衣裙,便是仿了那時的唐風。”說著話語微轉,眸色帶著抹樂見其成道:“你若喜歡,本宮從這裝扮到這舞,全部教給你,可好?”
“真的嗎,安娘娘?一言既出,可不許反悔的!”
“傻丫頭,”安陵容輕笑,“總算你調香的技藝已經成熟,只需每日再多默背幾份香方,其餘諸事,本宮再無不允你的。”
“嘻嘻,朝瑰就知道,安娘娘待朝瑰最好啦!”朝瑰一面高興地誇讚著她的安娘娘,一面明眸中,不由連連地流露著異彩。
溫馨暖融的晨光,悄然瀰漫一室,然笑容滿面的安陵容心中,卻因知曉了某些結局,染著幾抹,抹也抹不掉的塵埃。
……
試問,這世間的許多人、許多事,是否只有不曾結緣,才會永遠地心無波瀾?
……
晚間,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