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被改頭換面,隱藏了起來。
就如水上漣漪,風過之後,便不剩半點痕跡。
在抓了無數戴饕餮跟睚眥面具的人,把整個州府搞得哭聲四起以後,這群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軍隊終於找到了他們指揮使的頭。
在長街盡頭的門坊上,夏侯岐的頭跟紅色的燈籠掛在一起,在風中明晃晃地晃動。
他們搭了梯子上去拿的時候,這位廂都指揮使的眼睛依然沒有閉上,彷彿在怒視他們。
舊都。
兩江總督署。
這顆頭現在被擺在了一張白色的布上,底下是守備軍憑藉夏侯岐的武器——那枚沒有在烈火中被融掉的鷹爪認出來的骨灰。
撿骨的人原本想讓這位都指揮使大人的遺體完整一些、好看一些。
但是,澆了火油的屍體被燒得只剩骨灰,連塊大一點的骨頭都撿不出來,只好放棄了重新給他拼出一具遺骸的想法。
白布上,骨肉飽滿的頭顱仍舊殘留著死亡的那一刻的驚恐跟憤怒。
同被燒得焦黑的骨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顆頭顱前,一個穿著繡有仙鶴的紅色補服的男人轉過了身。
他四十來歲,身材高大,虯結的肌肉撐起官袍,看上去不像是個文官,更像是個武將。
兩江總督,封疆大吏,戰功無數。
這些都是桓瑾給人的印象。
而他本人劍眉濃黑,斜飛入鬢,絡腮鬍一路連到鬢角,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頭獅子。
他看了這顆頭顱片刻,重重一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桌子應聲而碎。
跪在地上的一文一武兩名官員頓時哆嗦了一下,更深地低下了頭。
桓瑾看著他們,緩緩地收回了手:“一府文武中最高的官員,再加上鹽運使,一晚上全死了。”
夏侯岐起碼還剩個頭。
其他人卻是被直接燒成了灰,連屍骨都辨認不出來。
“一晚上,一晚上時間,竟沒一個人來向我通報。”
這個像發怒的雄獅一樣的男人,聲音也低沉如獅子咆哮,“等人跑了你們才來告訴我,朝廷養你們做什麼?!”
跪在地上的兩人心中發苦。
正像總督說的,他們一個州府的最高要員無論文武,都被一鍋端了。
剩下的人群龍無首,自然沒有辦法高效行動。
而且這些人還互相推諉,不敢來見總督。
他們兩個在州府跟守備軍裡都不是什麼重要職位,是矮個子裡拔將軍,被趕鴨子上架,才來了總督署,直面總督的怒火。
兩人伏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是下官沒用……還請總督大人恕罪……”
桓瑾冷冷地移開目光,再次看向了夏侯岐那張死不瞑目的臉。
“饕餮,睚眥……”他用咀嚼著這兩個從未聽過的名字,目光森冷,不管是誰在背後裝神弄鬼,都得死。
舊都之外的守備軍,是他的勢力裡重要的一環,現在替他統領兵力的夏侯岐死了,他只能把兵權全部收攏回自己手中,至於這兩個不堪大用的,州府也不能交給他們。
桓瑾抬眸,看向堂外:“閻修。”
“是。”他一開口,就有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學生在。”
此人生了一張溫和無害的臉,但他跟夏侯岐一文一武,都是桓瑾的左右手。
夏侯岐心狠手辣,作為幕僚的閻修能跟他齊名,也不是善茬。
之前夏侯岐將漕幫分舵掌控在手裡,又不引起潘遜的注意,整個計劃就是出自他手。
跪在地上的那兩人一聽到“活閻王”的聲音,頓時抖得更厲害了。
桓瑾看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