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使團又還要多久才會抵達京城?”
“就是這兩天的事。”
“那這個年,怕是會很精彩了。”
城南,車馬絡繹不絕。
來自東市的一輛馬車混雜在其中。
車伕臉上塗著防凍的蠟,看著膚色蠟黃。
他撥出熱氣,目光在四處掃過,盤算著拉了這一趟客人來,再拉一趟回去,今天干一天就抵過好幾天了。
等找到停放車馬的位置,他立刻便揚著馬鞭驅趕拉車的母馬走向了那個空位。
然後,他利落地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向著車廂喊道:“城南到咯——”
車廂裡立刻有了動靜:“到了,到了,趕緊下去吧。”
“三聖庵的凍瘡藥,每年冬天都差不多這時候製出來,要是去晚了可就買不上了。”
厚實的簾子被掀起來,一個個穿著棉衣打扮樸素的婦人從車裡下來。
她們有人牽著半大的孩子,有人手裡挎著籃子,上面用紅布蓋了,裡面裝了米和雞蛋。
這些都是趁著天晴來城南燒香求藥的人。
唯有最後那個從車上下來的利落身影與她們不同。
她穿著輕裘,揹著傘,頭頂戴著一頂貂帽,看身形像個少年,但仔細看臉卻會發現這是個姑娘。
平民百姓的姑娘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會在這時候獨自出來不奇怪。
先下車的婦人們依次付過車錢離開,最後下車的陳松意在她們都走了之後才來到車伕面前。
她在腰間摸出銅板,遞給車伕。
“喲,謝謝姑娘。”
車伕接過,見到兩枚銅錢的車資她付多了一枚,臉上笑開了花。
他收到了銅板,對著這個雖然年紀跟穿著都跟那些婦人不一樣,但明顯也是要上庵堂寺廟去的少女道,“姑娘上了山,還要下來吧?我中午在,下午也在,回去的時候只管找我。”
“好。”
陳松意點頭應下,然後仰起頭,在帽簷底下看了看高處的塔尖。
其實在南邊除了這座塔可以觀測到京城,欽天監的天文臺也可以。
可惜她上不去,所以還是選擇繞遠一些到城外來。
確定了印象中的塔還在,她收回目光,揹著傘朝前方走去。
京城多寺廟、庵堂跟道觀,城南的這幾座香火旺盛,常有百姓來。
雖然都不及相國寺那樣規模宏大,但這些寺廟禪院中的大師修持也不錯,師太也很有智慧。
秋天的時候,山上的菊花開得很好,更吸引了城南的居民之外的人來登高賞菊。
照著自己的記憶,少女隨著人群一起往上走。
晴日裡雖然有風,但不像雪日的時候那樣割人,周圍的景緻也同她第一世的記憶中一樣好。
她今天出門早,沒有在會館用早飯,而在東市買了早食,還買了個梨。
買的餅吃完了,還剩梨,她就拿在手裡,一邊吃一邊往上走。
從山下到山上有兩條路,一條是供人行走的石階,另一條是供車馬行走的路。
因為南邊最大的馬場就在附近,所以開闢了這條捷徑,也方便貴人的車馬上山。
在上山的人當中,揹著傘的少女看起來走得慢,實則快。
她的速度從頭到尾都沒有變化,彷彿不會累一樣。
當她手裡的凍梨被吸食乾淨,只剩下一層皮的時候,臺階也就走到了頂。
陳松意略略停了停,看從身前身後走過的婦人大都直奔左前方的庵堂去。
在庵堂門口還停留著幾輛從另一個方向上來的馬車。
從上面下來的貴婦人帶著丫鬟,也準備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