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的日光,皇帝看清了那樣東西。
那是號令公主衛隊所用的令牌。
“你這又是何意?”
“臣從前因為父皇恩寵,得以有一支兩千人的衛隊駐守封地,且有葛將軍為統領代為練兵。留著他們也是留一分念想,如今皇兄有意北伐,兩千人雖少,但若能為大戌在戰場上拼殺禦敵,也算臣報答了父皇昔日的恩情。”
送到嘴邊的肥肉,皇帝沒有理由拒絕。
晉熙長公主毫不留戀地將令牌交了出去,但好歹還記得給被“忠君”的女婿說幾句好話。
“皇兄且想想,武陵王自十五歲領旨出宮起,哪一次辦砸過你給的差事,又何曾真正忤逆過皇命。作為臣子而言,他比朝中某些只知道趨炎附勢的草包強上百倍,對得起朝廷發給他的餉銀,這樣不就足夠了嗎?”
“說起來,他還比朝臣聽話多了。換做沈將軍或是任何一位武將立了戰功,皇兄在奪人兵權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不能叫這些武將寒心,可你的乖兒子只有歡天喜地地將兵符雙手奉上這一個選擇。你瞧瞧,天底下哪還有這樣好用的人?”
她意圖讓皇帝剝開血脈的枷鎖,不再因此對劉琮滿含猜忌,同時也是在不算隱晦地為劉琮打抱不平。
而落在皇帝耳裡,她簡直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苛刻。
頭一次,皇帝對劉琮生了那麼一點愧疚的心情。正如晉熙長公主所說,他的第三子不曾得到太多的優待,但卻承受了幾倍於其他皇子的猜忌。
但這世上原本就不是事事都公平。
“升任徐、兗二州刺史,朕也不算虧待了他。”皇帝的動容僅僅存在了一瞬,短暫得他自己都沒能抓住。
晉熙長公主除了譏笑以外再也沒有什麼能夠給他,“時辰不早了,皇兄公務繁忙,若無別的吩咐,臣等就先告退了。”
談話雖與他的計劃相去甚遠,但目的已然達到,甚至還有意外之喜,皇帝對這次相見不可謂不滿意。
他和顏悅色地摸了摸劉元晟的頭,說:“跟你母親回去吧,下次回京,皇祖父再召你進宮。”
劉元晟握著那枚玉扳指出宮,趴在王昭萱肩上好奇地問:“皇祖父是爹爹的爹爹,那他會像爹爹教我一樣,教爹爹寫字嗎?”
“什麼爹爹爹的。”晉熙長公主笑著點了點他的額頭,“他可做不了誰的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