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過後,一股溫熱的液體噴了井連海滿臉。
他只呆了一秒鐘,立刻雙手抱頭,大聲喊:“我沒想跑啊!我沒想跑啊!”
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呢,要是被一槍崩了,也太冤枉了。
槍聲沒有再次響起,井連海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才發現雙腿發抖,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上下牙不停的打顫,渾身的每一個骨節都透著痠痛。
一個接一個的打著噴嚏,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井連海心裡一驚,真是怕啥來啥了!
前邊的土匪被槍聲驚動了,桃姑娘縱馬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是誰放的槍?”
“這個秧子想跑,被我一槍解決了!”
井連海藉著火把的亮光,看了一眼,井老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腦袋下面一攤血。
幾個人倒沒有難為井連海,只是用槍管示意他跟上隊伍。
剩下的七個人都嚇傻了,感覺自己也從閻王殿的門口轉了一圈。
“趕緊走吧!精神點,丟了秧子,當心大當家的扒你們的皮!”
綁著雙手都能割斷繩子,不用說桃姑娘也知道,一定是壓秧子的兩個人打了瞌睡。
井老禿的死,對另外的七個人起到了絕對的震懾作用。
一時之間,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井張氏在前面的馬背上,對後面發生的事情不知道 。
只是聽見後面傳來槍響聲。
井連海在後面,井張氏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她努力支起上半身,想回過頭看看,卻被土匪一掌敲在後脖頸子上。
井張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身體癱軟了下去。
……
東方露出了一絲魚肚白,天竟然要亮了。
正常情況下,土匪白天的時間,是不會正大光明的壓著秧子在路上行走的。
都是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過白天。
晚上的時候才能繼續趕路。
但這三十里路空曠,兩邊是大片的塔頭簍子,除了起起落落的飛鳥,沒有什麼喘氣的。
過了這三十里,就到了四峰山下的靠山屯了。
到了那裡,基本就不用害怕了。
於是前面的人加快了速度,馬蹄揚起一片的塵土。
後面的秧子就遭殃了,全力奔跑也攆不上前面的隊伍。
後面兩個壓秧子的土匪不時的把鞭子抽在他們的身上。
由於跑的急,幾個人又拴在一起,一個人摔倒,剩下的也都會摔成一堆。
一個壓著一個!
春妮一個女孩子,又在中間,經常被壓在地上,沒過多長的時間,就弄得灰頭土臉。
她的心裡一直咚咚亂跳,害怕的手心裡全是汗水 。
自己一個女孩子,要是進了土匪窩,會出現什麼情況,都是不得而知的。
春妮知道,自己恐怕是難活著回來了 。
聽說一個秧子最少要幾百塊大洋,她是井家大院用十塊大洋和三鬥高粱米買的。
井家大院怎麼可能用幾百大洋來贖她?
她爹就算想贖她,也是有心無力。
春妮一路上不斷的在腦海裡回想,以前聽到的土匪烤秧子的話,禁不住脊背發涼。
她腳下不停,努力的向前跑,身後不時的傳來井連海的哎吆聲。
井連海的體力,經不起這樣的長途跋涉。
但沒辦法,不跑就會挨鞭子,沒有人心疼你是否能跑得動!
井連海實在是跑不動了,躺在地上任憑怎麼打,都不肯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