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日皇帝下旨道:“上書之科道官通曉政事,匡補過失,忠心可嘉,令吏部衙門遷其為一縣之父母官,以示褒獎。”
又過了兩日,在莊嚴肅穆的乾清宮門外,江彬與王升並肩而立,靜靜地等待著皇帝的召見。此時正值清晨,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下,給整個宮殿群披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此刻他的面容卻顯得有些陰沉。站在一旁的王升則身著樸素的官服,氣質儒雅沉穩。他剛剛考中進士不久,目前正在戶部觀政實習,前途一片光明。
江彬不禁暗自感嘆命運的無常,想當初他們二人也曾親密無間,自從王升憑藉自身才華踏入仕途,而江彬雖然在也有一定地位,可終究難以擺脫他人異樣的目光。他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悲傷之情:難道自己真的如此惹人厭惡嗎?
不一會兒,司禮監文書太監張大順走至他們面前道:“請江將軍先隨我一同進宮覲見。”
江彬連忙道了一聲是,便隨著張大順進了宮去,臨出去前還不忘回首和王升點頭致意,王升見此也連忙點頭致意。
江彬進到暖閣裡,拜見了皇帝,在朱厚照道了一聲平身後方起身侍立。
暖閣裡還有司禮監太監陳敬、蘇進,文書張大順。而伺候左右的劉全忠則在簾外伺候。
朱厚照見了江彬笑道:“召見內閣之前,我先見見你。”
江彬也笑道:“臣有福。”
朱厚照道:“戶部對於讚賞有加,說你營中兵領糧餉守規矩,人數也是無差。兵部說你練兵有方,軍官都受規矩。所以也對你嘉獎,你是跟著我身邊的老人了, 你有了功,我臉上也好看。”
江彬聞言心中鬆了口氣,笑道:“這都是陛下居中指揮妥當,臣是奉命行事。”
朱厚照笑道:“你的功就是你的功,和我干係不大。今日叫你進宮來,是有些事和你商量一下。”
江彬聞言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連忙道:“陛下怎可與臣說什麼相商一詞,有事陛下下旨即可,臣奉詔而已。”
朱厚照點點頭,笑道:“太祖太宗皇帝,設上十二衛,有錦衣衛、旗手衛、金吾前衛、金吾後衛、羽林左衛、羽林右衛、府軍衛、府軍左衛、府軍右衛、府軍前衛、府軍後衛、虎賁左衛”朱厚照邊說邊掰著手指頭數著,“又有燕山左衛、燕山右衛、燕山前衛、大興左衛、濟陽衛、濟州衛、通州衛等,如今朕能指使的就只有錦衣衛,其餘皆由兵部管理。”
江彬聞言此言內心早已驚濤駭浪,因為皇帝想收回親軍除錦衣衛之外其餘諸衛的這個念頭,從登基的時候就有了,不過沒有成功,一方面是因為兵部不願意,內閣也極力勸阻,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這些禁軍已經是花架子上不得高臺面了。
如今皇帝重提舊事,還僅僅是對自己所言,難道皇帝是讓自己去把這些親軍奪回來嗎?
朱厚照接著道:“可是我瞧著這些看守宮門的人忒不爭氣,有氣無力,徒有其表。所以也想練一練。”
江彬聞言道:“啟奏陛下,諸禁衛由兵部管理,臣如何去練?”
朱厚照笑道:“我給兵部下道旨就行了。”
江彬聞言心中暗道:“皇帝生病腦袋壞掉了嗎?如果只憑下旨就能解決事情,那這事情也太好辦了吧。”於是道:“臣謹奉旨。”
朱厚照面帶微笑,輕輕撫掌說道:“朕果然沒有看走眼啊,卿是個人才!”說罷,他揮揮手示意江彬退下。
過會兒,張大順便領了王升進了殿內。
這可是朱厚照頭一回見到王升本人,只見王升的相貌著實平平無奇,並無什麼特別出眾之處。然而,朱厚照心裡卻很清楚,別看這人長得普普通通,但論起真本事來可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