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仔細說說。”朱厚照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面帶微笑地說道,“我可要洗耳恭聽。”
鳶兒遞給朱厚照一個果子反問道:“您真不知道?”
朱厚照接過果子,輕輕咬了一口,笑著回應道:“瞧瞧你好不講理,我正要聽,你反倒問起我來了。我猜著還是為了夏臣的爵位?我可好奇,這爵位不還在夏家?給誰不是給?”
就在這時,站在旁邊的陳敬等人心裡明白,皇帝和鳶兒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就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隨便聽的了。於是乎,眾人很識趣地紛紛行禮告退,退出了房間。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之後,鳶兒嬌嗔地白了朱厚照一眼,笑道:“爺,您真會給我們裝糊塗。”
朱厚照饒有興致地看著鳶兒道:“怎麼說?”
鳶兒道:“皇后怎麼會為了夏臣的爵位鬧彆扭?您真不知皇后娘娘為何會說出讓夏臣、夏助二人辭了差事做個富家翁的話來?”
朱厚照嘴角微揚,輕描淡寫地說道:“害怕他們和夏臣一般?”
鳶兒聽聞此言,心頭不禁微微一顫,暗自嘆息一聲後回應道:“您都知道?”
朱厚照順手拿起一塊精緻的點心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著,然後緩緩開口道:“事前、事中不知道,事後才知道,但是這件事不僅牽涉了皇后的孃家人,也牽涉了太后的孃家人。我能體諒皇后。”
鳶兒眉頭微皺,一臉擔憂地問道:“您既然都知道,難道不準備查查嗎?”
朱厚照道:“查?怎麼查?從哪裡查?如果我一道旨意就能查清楚,我還何至於那麼難?天下人都看著我是一個皇帝,九五之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說完,朱厚照似乎想起來了什麼,點點頭接著道:“也是,皇帝就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是想幹什麼,和想幹成什麼這是兩個說法,不一樣。”
鳶兒道:“這是大道理,我一個女流不懂。可我不明白,難道就要放了那幕後之人?”
朱厚照笑道:“這件事我看也不是什麼早有預謀,搞不好就是來噁心我的,你說是幕後之人,說不定是一群人。”
鳶兒撇撇嘴道:“您唬我。”
朱厚照笑道:“我唬你幹什麼?”言罷又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鳶兒聞言站起身,走至朱厚照身邊,道:“我信,我也知道。”接著換換蹲下來,頭靠在朱厚照的腿上,緩緩說道:“朝政複雜,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娘們該想的事,只是,宮裡都希望安穩,‘父愛則母敬,母敬則子安,子安則家和,家和萬事興’,這些尋常人家都還知道,天家都不知道嗎?”
“唉.....”朱厚照吐出一口濁氣,道:“事情的起因不就是因為想要一個親生的孩子嗎?被人鑽了空子,把兩宮的孃家人牽涉進來,說不定也是瞧準了我不可能因為他們興起大獄才走的這步棋。”
鳶兒抬起頭望著朱厚照:“爺,皇后想明白了,您與她相伴快二十年了,她告訴我:說什麼‘濮議’不‘濮議’的嚇唬她,那時宋英宗登基時他兒子也就是後來的宋神宗都要都多大了,榮王年紀還那麼小,自己和皇帝對他視為己出,從不曾虧待他,朝廷有禮法在,誰能說些什麼來?”
朱厚照聞言看著鳶兒道:“這是誰告訴皇后的?”
鳶兒道:“嚴師傅。”
“他?”朱厚照聞言頗為吃驚,“皇后什麼時候見的嚴嵩?”
鳶兒道:“有一日皇后苦悶,我就勸皇后去御花園散心,或者傳外命婦進宮來聊天解悶,皇后聞言道:自從嚴師傅的家人接到京裡,還未見面。於是就傳了嚴師傅的夫人歐陽氏,順帶著將其兒子嚴世蕃也叫到了宮裡,她們聊了一會兒,皇后見嚴世蕃一人宮中無聊,就令嚴師傅帶著榮王來,期間也說到了些,嚴師傅才有此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