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這裡能看到這座城堡的正門,他低頭就看到維蘭德正在跟人交談,那個金髮的男人跟客人告別,若有所感地轉身抬頭,跟城堡上方的他對上視線。
這個距離其實看不清人的表情,黑澤陣散漫地跟維蘭德揮了揮手,風將他尚未長長的銀髮吹起,蒼白的火焰在末端燃燒。
他攥滅手心裡的火苗,花了半天的時間終於確認,這並非夢境,也不是自己又意外落到了其他世界,他只是透過某種途徑回到了過去——對他來說有三十年前的過去。
而活著的維蘭德就在他面前。
他記不清很多東西,但從未忘記過關於這個人的分毫;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無疑是維蘭德,他的同盟、他的父親,以及顛覆他前半生的罪魁禍首。
在過去的二十年裡,他從未想過跟他的維蘭德再見,如果有這個機會,黑澤陣覺得他應該先考慮怎麼把被複活的維蘭德重新送回地獄。世界是活人的世界,毋需死人插手圍觀,人的生活更用不著毫不相干的物種來搖旗吶喊。
不過,死者不能復生是一回事,回到過去就是另一回事了。至於怎麼來這裡的?
他不是很關心。既然來都來了,先吃飯吧。
黑澤陣下了塔樓,順著熟悉的旋梯向下,穿過走廊,往最熱鬧的地方去。他進餐廳的時候其他人都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此時跟他還不算熟的西澤爾湊到他身邊,小聲問:“聽說你跟維蘭德打架了?”
西澤爾說著比劃了一下,生怕他聽不懂。
……什麼散裝英語?
哦。黑澤陣想起來了,這會兒他來城堡不久,剛學會其他的語言,他的英語和俄語還是阿法納西教的,其他人說得複雜一點他就聽不懂了。
西澤爾的母語是日語,比他早來幾年,英語用得相對簡單。因為自己就有學第二門語言的經歷,小時候的西澤爾將心比心,跟他交流的時候都是連說帶比劃。
很久遠的回憶了,黑澤陣想,要不是回到這裡,他根本記不起來。
“嗯,我打了他。”
他坐在西澤爾旁邊,輕描淡寫地回答。語氣有點敷衍,但打維蘭德的時候不敷衍。
寬敞的餐廳裡,長長的桌子上坐滿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城堡的老師、醫生……還有幾個剛從廚房幫忙回來的年長孩子。沒什麼特定的位置,也沒有長幼的秩序,那是有客人來的時候才會用到的禮節,平時他們都是隨便坐。不過小時候的黑澤陣向來坐得距離維蘭德很遠,等阿法納西他們離開後,他就坐在維蘭德身邊了。
就在他回憶過去的時候,另一個紅髮的腦袋從旁邊探過來,好奇地問:“維蘭德沒生氣?”
……忘記這人也還在了。
黑澤陣看了abies一眼,沒回答他的問題,這個時期的abies跟他更不熟了,對他這副冷淡的模樣見怪不怪,聳聳肩,靠回椅子上,託著臉往門口的方向看,等維蘭德回來,又或者計劃著找個時間跟他打一架。
所有人都期待著維蘭德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