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酒的時候諸伏高明並沒有說什麼,默許了他的舉動,但這次諸伏高明把那瓶清酒放了回去,往兩個杯子裡倒了一樣的酒,才對黑澤陣說:“我的兩位好友在長野警署留值。依靠同事也是工作的一環。”
言外之意是今晚喝醉也沒關係,雖然他確實沒打算喝醉,畢竟跟他喝酒的人比較不喜歡遇到麻煩。
黑澤陣將手拂過酒杯,頓了頓,才把那個杯子拿起來,平淡地說:“隨便你。”
兩個成年人面對面坐著,黑澤陣拒絕了黑澤陽的話題,於是諸伏高明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說起了他跟弟弟小時候的事。他們之間最大的共同話題就是他的弟弟諸伏景光,雖然就法律意義而言,他弟弟似乎是黑澤陣的養子,但這不影響他們兩個確實關係疏遠。
這是他們第四次見面。黑澤陣很少去長野,即使在那二十年裡也有意地避開了這個地方,而在一切結束後,他跟諸伏景光去了一次,再去就是為黑澤陽掃墓——他先見到了諸伏高明,才回東京去找了其他人,那時候已經過了黑澤陽的忌日,他們就在黎明的墓園裡沉默,最後誰也沒說什麼,就離開了。然後是挪威,再然後是現在。
牆上的掛鐘在半點準時響了一下。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就沒了話題,諸伏高明不打算跟他談工作,黑澤陣也沒有可以談的生活,他們兩個就沉默地坐在深夜的酒吧裡,酒杯依舊放在那裡,誰也沒想去倒下一杯——黑澤陣甚至沒喝完,他只是盯著那個酒杯,沉默了有很久了。
諸伏高明提議他回去,畢竟聚會上還有人在等。
可黑澤陣抬起頭,說再等會兒,現在還是鬧騰的時候。銀髮男人閉上眼睛,倚在沙發上,月光順著他的長髮流淌下來,他好像是睡著了。
諸伏高明想,這個人安靜的時候,確實不像是有威脅的樣子,就跟黑澤陽說的一樣。
他遇到黑澤陽,剛好是二十年前的事。
那是1991年,一個充斥著蟬鳴與喧鬧的夏日,他遭遇了一場意外,並認識了黑澤陽。
準確來說,那原本不是針對他的事故,只是那座學校裡的某個學生意外幫助了警察,破壞了罪犯精心設計的騙局,從而招致了報復。縱然警署的人已經為他的身份保密,但熱衷於挖掘秘密的記者還是無意間向未被抓捕的那名罪犯揭示了那名學生的存在,從而招致了報復。
於是,走投無路陷入瘋狂的罪犯等在學生放學回家的路上,想要跟他同歸於盡。
這場報復當然沒能成功,卻搭上了另一個人的性命。當時叫做黑澤陽的警察就在長野警署工作,雖然他沒有經手那個罪犯相關的案件,卻在下班路上、擦肩而過的時候看出了盯著校門口的罪犯的不對勁。
黑澤陽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給同事打電話,可就在這個時候,身高、側臉與那名學生有些相似的諸伏高明走出學校,精神已經不太正常、喪失判斷能力的犯人將諸伏高明誤認為了目標,並